「什麼……」見他一臉閑適,知他不會這麼快離開,于藍便慢慢挪至離他較遠的另一邊床邊坐下。
「我知你並不喜歡許應龍,也不想嫁給他,但礙于父母之命只得應承。」他瞥了她一眼,輕笑,「難听些是逼婚吧。」
深夜到來,只為一再恥笑她將要下嫁並不喜歡的男人?于藍心頭一惱,要強地說︰「我要嫁誰……不關你的事,請你……你馬上離開!」
「當然不關我的事了,不過,如果我送上一份結婚禮物以示祝賀,你可能更有興趣要和我聊下去的。」韋諾挑眉,十分意外「小老鼠」竟長了幾顆尖利的牙齒。
「哦,那……你你……直接交給我媽媽行了……」
原來是來道賀,誤會人家了。只是,為什麼她總感覺他怪怪的——
韋諾抿了抿嘴沒說話。半晌,他手中的水晶球突然「啪」的一聲跌在地氈上。于藍嚇了一跳,眼睜睜看著心愛的水晶球骨碌碌滾向床底,就是不敢過去撿起來。
韋諾的右手,突然多出了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啪」的一聲,他把信封扔至她腳邊,「于小姐,這就是我珍藏多時的賀禮,你要看得清清楚楚,仔細品評,至于時間,不是一個問題——」
于藍睜大眼楮看看地上的東西,猶豫著撿了起來。
眼角瞄了韋諾一眼,見他早已燃起一根香煙,裊娜的輕煙里,看不清他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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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出資料,下一刻,眼楮倏然睜大!
里面居然全部都是媽媽的資料,有出生證明,高中畢業的證書,幾張褪色的獎狀,兩本淺綠硬皮的日記,還有大疊的情書,于藍立即揉了揉眼楮,心中小蹦「砰砰」敲起——那男人不是爸爸。
最後幾張,是媽媽和那男人親呢摟抱的婚紗照片。
其中一張是男人站在身後親吻她臉頰的近照,媽媽穿著粉紅色的蕾絲訂珠禮服,臉上柔媚淺笑。于藍幾乎立即就肯定,那是一種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相片下部,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鋼筆字︰與心愛的玉群同偕白首,夫韋原。
于藍倒抽一口冷氣,體溫逐漸降低,背部的冷汗快速滲出。
「別讓精彩片段斷路了,好戲還有後頭呢。」依然是嘲弄的口吻,于藍卻赫然感覺語氣里多了一份咬牙切齒。
她拿開照片,下面放著一個已經泛黃的白色信封,上面描著媽媽娟秀的小字︰原收啟。
內容寫著︰
原︰
我已經找到一位能廝守一生的男子,也決定和他一起生活。謝謝你給我的愛和呵護,但我實在不能再忍受不專一的愛情,那樣對姐和我都不公平。
我急需一筆錢幫助朋友,現借去你二百萬港幣,如果我借此富有,必定把錢還你。你有這麼多的物業,相信也不會在平這筆錢的,畢竟我也陪了你兩年多。保重。
玉群留字74年1月16日
真是媽媽的筆跡!于藍的腦袋亂得作一團,「怎麼會這樣……?」
「二十年前的二百萬港幣,按現在的市值,應該算多少錢?」不知什麼時候,他燃起香煙。飄起煙霧,使得于藍看不清他的臉,只感覺語氣越發陰鷙冰冷,「今時今日,錢我有,所以並不稀罕她會還我的錢,反而,我比較希望看見她穿著灰色囚服,站在監牢排隊等吃牢飯的樣子……」
「不不,那……個原是……是誰?」慌張讓她更加口吃。
「是我父親——」他突然嗤笑,「你大概估不到,我和你竟然是名義上的兄妹。本來嘛,她要勾引男人也罷了,但干嗎要偷錢?在以前,這種勾漢倒貼的女人是要被浸死或問吊的!」他一邊說,一邊慢慢朝她走來。
「現現……在是文明社會!媽媽……有權找尋自己的……真愛,那些錢,既然說借,自然會還給你家的……你,你不要過來……」于藍臉如白紙,以為他要過來猛K自己一頓。
「還錢?」高大的身軀慢慢迫近她,語氣陰郁詭異,「我一直覺得蘇玉群並不是一個心腸歹毒的人,而且還該死得可愛。」他俯身看進她的眼楮,「因為,她偷了人家的錢居然還留下紙條,哈哈,你說我是不是該多謝她,是不是不費一言一語,就能把她送進監獄?」
被他臉上的神色嚇住,于藍猛縮起身子往後面退去,「你……究竟想……怎麼樣?」偏後面是床頭了,退著退著,她整個人仰在床頭上。
韋諾欺身上前,右手突然掐著她的下巴,「要不是我爸爸求情……」
耳際又響起父親的低聲乞求︰兒子,我愛她,別報警……從一開始就是我不對,千不該萬不該乘玉群喝多了酒時污了她的清白,那是報應,報應啊!
「你的報應不但賠上媽媽的命,還有妹妹的腳。」他狠盯著父親,腦中滿滿佔據了幾歲的妹妹捧著左腿在地上淒楚嚎叫的畫面……
十多年前,父親帶著他和妹妹避債至窮僻鄉村。一天傍晚,七歲的妹妹在山坡上守望父親身影時失腳摔在山坡下。如果不是他放學回來外出找尋,妹妹恐怕早已因為失血過多而成了一具尸體。
「前年開始,我爸爸的求情就已經宣告無效了。」
「為,為什麼……」
「因為他死了,死了!」
「啊……對不起……」于藍睜大眼楮,心底倏然觸及雙親離世的悲慘場面,更因為某些身不由已的悲涼,隱匿在內心深處的疼痛全數涌進,逐漸喚醒多年前的恐怖畫面,令此時的她幾乎陷入恍惚。
半晌,她努力定下心神,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那……你想怎麼樣?」
「不要嫁給許應龍!用最決絕的態度!」韋諾冷然回答,「這樣蘇玉群就不用坐牢,你也不用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一舉兩得,是不是?我的好妹妹……」說到最後,他的語氣突然詭異。
「為……為什麼……」于藍睜大眼楮,「這對你……
有什麼好處?我突然覺得……你有很不簡單的企圖,也嚴重懷疑這些資料的……準確性,請離開……我要睡了……」雖然是不連貫的言詞,卻絲毫不糊涂。
韋諾抿起嘴角,「看不出小老鼠也是有利爪的!」
「別把我……我比喻成老鼠!」她更火了,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老鼠。
「好——」他湊前,用中指彈了彈她的臉,「我和你打賭,明天蘇玉群必會成為晚報的頭條。然後會被請進警局喝咖啡……如果我贏,你得哭給我看。我輸呢,就把這顆人頭切下來送給你,好不好?」
「走開……」于藍猛打哆嗦,脖子使勁往後縮,卻「砰」的一下撞在床頭。
「嘖嘖,小心些,要痛要哭最好留在明天一塊來,對了,你家有沒有訂天天晚報?」
「你這個……」到底面對著面說不出衰人二字,「究竟想……怎麼樣?」
「我要你拒絕嫁給許應龍!不是暫時的推搪,而是永遠,你永遠不可能是許應龍的妻子!」
「那……那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他嗤笑一聲,「沒有好處,只是看得你順眼,所以拯救你。」
「我……如果拒絕爸爸,他會很……很生氣,這樣吧,你……把事實說出來的,爸爸一定會救媽媽的。」
「如果你說出去,他們會找人殺了我的……當年就是于志成鼓動蘇玉群偷竊我家的錢!小東西,你忍心看見好人被迫殺,壞人逍遙快活嗎?」他嘖噴兩聲,「不過,你沒機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