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命當命?邱無歡莫名的又火氣上升!
「對啊!」金悅霜雙手互擊了一下,遞上一枝捧抱在懷里的鮮花,「帥哥哥果然聰明!奴家受教了。但請問,有什麼法子可以讓那狡兔出窟?奴家洗耳恭听。」
巧笑倩兮,一張漾得出水般的嬌靨近在眼前,誰舍得拒絕?
邱無歡沒有伸手接過那花,拿過空碗,撇過頭不看她,「妳自己慢慢想吧!我幫不了妳。」
「真是無情,奴家都這麼拜托你了,偶爾出賣一下自己的爹也不肯。」收回手,將花放在鼻端輕嗅,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奴家也曉得要想法子啊,只是……」看著邱無歡不感興趣的走遠,金悅霜徐徐拿開面前的花朵,將滿懷的花撒了出去。
「這法子要配合時間,且更傷人傷情啊!」只不過,時候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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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陽光依然耀眼,花沒枯一株,樹也沒少一棵。
但,好象少了什麼?
武溪峽在空地上練著每日必定要走上一趟的拳腳,卻總覺得好象少了什麼似的不自在。
歡兒也在,該走的拳路也沒缺上半式,那是少了什麼東西呢?
「武師父,你有看見她走出來嗎?」
對啦!就是少了那女女圭女圭嘛!
「我才在奇怪,今天怎麼沒听到那女圭女圭唱歌,原來她根本沒出來。」
武溪峽終于明白少了什麼東西了,霍然開朗後,打起拳來也更輕快了。
「不對勁!」
金悅霜不是這麼嗜寐的人,邱無歡收起拳腳,打算到她房里看個究竟。
驀然揚起的歌聲,熟悉的詞、熟悉的調……
「這聲音不對啊!好象……好象……我好象在哪兒听過!」武溪峽停下推出一半的掌,敲著自己的腦袋想著。
「不是她!」邱無歡覺得狀況有異,這聲音並不是金悅霜所有。
是誰跑進憶姬鄉里?金悅霜呢?邱無歡還來不及推開她的房門,一道更快、更迅速的身影趕來按住門板,不讓她探個究竟。
「爹?」邱無歡第一回看到這樣憔悴的父親,發絲散塌、胡髭叢生。
按著門板的人沒了一貫的冷靜,「茉蕊,怎麼會是茉蕊?」
「嗄!難怪我老武听得耳熟得緊,原來是嫂子來了!」隨後趕來的武溪峽,說完後頓了頓,一臉的疑惑,「茉嫂子是怎麼進來的?她也會五宮迷陣的破陣步法嗎?」
「金悅霜!一定是她帶她來的!」邱無歡很快的找出凶手,「我上回帶她出去一趟,還蒙了她的眼,不讓她踩到地上,沒想到她那麼機靈,不但記熟了路徑,還把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了進來!」
邱無歡相當後悔自己一時的心軟!要是金悅霜今天不只帶一個人進來呢?被欺騙的心情驟然升起。
「不是做兄弟的是根牆頭草,我也不是要替哪個人說話,只是,該面對了!兄弟。你也把自己困得夠久了!」
頓悟眼前的情況,這一路陪邱龍騰走過來的武溪峽,覺得自己該推這個兄弟一把。
「進去吧!兄弟,進去問個明白。就是要讓自己死心也要死得徹底啊!」說著,武溪峽推開門,期待看到感人的重逢場面。
「怎麼會是妳?」三人同時立在門邊,前進不得。
房里哪有姬茉蕊,不就是他們的嬌客金悅霜嗎?
只看她雙腿交疊,一派悠閑的坐在桌邊,一雙滿是笑意的眼在三人身上瞧著,手在桌上輕輕打著拍子,仍是唱著那首要人心煩意亂的曲子。
「呵呵,奴家可沒帥哥哥想的那麼神,奴家只是恰好懂得口技罷了。若沒這口技,奴家要到何時才等得到你--這頹廢的老狡狐出洞?」
金悅霜詭計得逞,眉一跳一跳的傳達喜悅。
「妳居然耍我們!女女圭女圭,妳讓老武很久沒動的拳頭很想好好打妳一頓!」武溪峽看邱龍騰瞬問彷佛蒼老了十歲,怒火-起,就想教訓眼前的金悅霜。
「敢問奴家耍了你們什麼?奴家說過,只要下半支曲接上,該出現的人自然會出現。是你們在耍弄你們自己吧?」拿起桌上的杯子,金悅霜有恃無恐的反唇相稽。
唱了這麼久他們才進來,該說是他們想得太多,還是她太沒耐性?
滋潤自己干渴的喉嚨,金悅霜朝他們勾勾手,「怎樣?你的決定呢?老狡狐邱學士,是要放棄,還是信守諾言補上曲子?」
「不是老武多嘴,妳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一個根本不在的人,要怎麼叫她立刻出現?」武溪峽再怎麼定心探氣,就是找不到第五個人的氣息,證明金悅霜只是在賣弄口舌。
「奴家可不是問你啊!大胡子大叔。你的決定呢?奴家在此已浪費太多口舌了,要或不要好歹也給奴家一個答復吧!」
她好不容易來到憶姬鄉,也為他倆搭上一座橋,如果他們堅持不過橋,她就是在橋上揮斷了手、喊破了喉嚨,也是白搭。
她放下瓷杯,「沉默代表不願意?好吧!」挺失望的吐了口氣,「那奴家也沒必要繼續待下去了。」
「妳走得了嗎?沒有我們帶妳走出五宮迷陣,妳走得出去嗎?」
金悅霜朝邱無歡搖搖手指,挽過她的手,「奴家都還沒邁出房門呢,怎麼知道自己走不走得了?總得試試才知道,對不對?帥哥哥。」
「放開!」邱無歡被她這樣又撫又模的,極不快的推開她的手。
「妳要走就走吧!能走得出去妳就走吧!」
「奴家自然會走,只怕有人不肯讓奴家走。」站穩了腳步,拉好衣服,金悅霜越過他們三人就要走出房間。
「我們有過承諾,這曲只有我們兩人可以對上。」邱龍謄突然開口。
「你說呢?」金悅霜微笑的回過頭,「你信得過奴家嗎?這歌,就等懂得的人來听。唱完了初見就是離別,奴家就等著後面的再見呢!」
第十章
憶姬鄉,五宮迷陣外站了四個人,等待著一個結果,一個……奇跡。
風,吹來了,帶來一股樹木特有的香氛。
金悅霜一身輕便的勁裝,簡單的紫色綢衣和長褲,走出四人並行的行列,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唱起那支期許再見的曲子。
這曲子的另一名主角能不能及時趕上,與邱龍騰再見?
像是明白唱這曲子的自己是最重要的關鍵,金悅霜這回唱得特別用心,融人了這一片自然景象,唱出期待走出另一片天的千金嬌女的孤單心情。
守著樓窗,望著天上的明月,「愁音動,泣哀歌,惟君折花月下待。」
等著自己無法自主的親事,連人生都無法自主,卻因為闖入月下的持花君子而有了光采,「君憐我,紅瓦牆,月月圓缺盼出籠。朱冠怒馬殷殷過,我仍樓高望紫陌。」
等待的日子最是難熬,來來去去的人馬從她樓下策馬而過,卻沒有一個人是她引頸盼望的折花君子,眼看自己的終身大事就要談成了,心該有多著急呢?邱龍騰想著,淚也潸潸。
金悅霜婉柔哀傷的喉音有如清亮的百靈、嘹亮悅耳的黃鶯頓囀。「小楊江,花船頭,與君初見猶含羞。秋香裳,紫金華,縱遮粉面莫低頭。欲見一面萬千難,忝盜片時喜聚首。」
那時侯,他們頭一次在小楊江上見了面,一眼就明白是對方了!
含羞帶怯的她一直想把他看個清楚,但礙于該有的矜持,她只敢從半遮半掩的手絹後偷看他。
「月下見,折花待,曾疑月宮嫦娥來,卿語吾,茉香滿園枝頭開,百花干妍歷歷在,吾獨鐘情茉蕊香。此一見,心頭駐,再無旁騖念瑞香。金闕台,御書案,任積案牘難下毫,心惦一枝銀香茉,欲竊寸香喜盈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