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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消受美人恩 第10頁

作者︰水雁

「是!」

五個融在夜色中的身影,如翩飛鴻雁般掠過月下。

而邱無歡以為終于制服的金悅霜就這麼消失了五天。

他以為穩穩掌控的金悅霜逃出了他的手掌心,沒留下半點痕跡讓他追尋……

第六章

荒煙蔓草的古廟,人跡罕至。

潺潺碧水漂蕩朵朵殘落稀零的花瓣,安靜是這個空間的自然樂章,相映天空的澄碧和水草的盈綠。

寒串的腳步踩在遍地枯葉的路上,在池邊掬起水,滋潤干渴的喉嚨,清洗一路走來沾惹上的塵土。

在一塊大石上稍作休息,任微風拂過他的發絲,帶來陣陣涼爽,消除一路上的疲憊。

驀然,穿過林梢的風帶來與風融為一體的清越歌曲,似是本就屬于這自然的一部分。

「愁音動,泣哀歌,惟君折花月下待。君憐我,紅瓦牆,月月圓缺盼出籠。朱冠怒馬殷殷過,我仍樓高望紫陌。小楊江,花船頭,與君初見猶含羞。秋香裳,紫金華,縱遮粉面莫低頭。欲見一面萬千難,忝盜片時喜聚首。」

風,由那頭帶來了唱歌的人,紫色衣裳襯著紫色香羅裙,青絲隨意的挽起,滑落的青絲隨風飛揚。

風,由她的身後吹來,像是推著她、像是吹送著她,催促著她加快腳步,到他的面前、到他的眼前。

盈著笑意的臉孔,一如當日江畔意外出現在他身邊的她,一如初見的她。

「金悅霜?妳跟蹤我?」邱無歡有些意外,也有些憤怒。

「才不!奴家只是追對了方向,找對了路,要說跟蹤那種事,奴家才不做呢!」

金悅霜這話可沒有誆邱無歡,她若想跟蹤他,也會有人自願代勞,更別提她被自家牢頭死盯五天,連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如何擠出時間陪他玩什麼跟蹤?

「快走!妳從哪里來,就往哪里去,別跟著我!」

他現在就要往自己的家門走,之前千方百計的不帶她來,現在也不可能因為她跟了上來而帶她去。

恨難消,他的原則矢志不改!

「帥哥哥想用這張冰塊臉嚇奴家嗎?沒用了!奴家我可是熱情如火,足以融化帥哥哥你這塊寒冰喔!」

施施然的走近,潑起沁涼的水打濕汗濕黏膩的臉,「呼!夏日里有水可以讓人清涼一下,真是上天美好的恩賜!你說對嗎?帥哥哥。」

傾斜的角度恰好讓持續散發熱力的日頭,在她滿布水珠的粉臉灑落七彩繽紛的珠光,順著她高高朝他仰起的角度,那粒粒炫彩的珠光滑下她細滑白膩的縴頸,溜進她襟領的中間,消失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里。

想起自己的手曾放在她那掩蓋的部分上……邱無歡趕緊掬起溪水往臉上潑。

「哇!帥哥哥,你中暑了啊?怎麼一張臉紅得像要噴火一樣!」

金悅霜連忙從身上取出一盒化暑涼膏,就往他的額上、人中上抹,「這大熱天的,帥哥哥還穿得一身黑,難怪要中暑了。」

「走開!我才沒有中暑!」他像掩飾什麼一樣的將金悅霜推離,站起身,用衣袖抹干臉,也抹去她好意為他擦上的化暑涼膏。

金悅霜拂拂自己沾到濕土的衣裾,又貼了上去,「奴家知道冷落了帥哥哥五天是奴家不對,但奴家都已經自己跟上來了,帥哥哥就不要生奴家的氣了嘛!奴家知道帥哥哥一定很好奇奴家這五天到哪里去了對不對?」

邱無歡不理她,提起放在一旁的劍就走,當她是樹上的小鳥在唱歌。

「奴家沒辦法啊!出來好一段日子了,不能不回去一趟讓老人家放心啊!就像帥哥哥你不也要回去報平安?」

「妳回家去了?」在他用獨門的封穴法控制她行動的時候?

邱無歡不由停下腳步,想從金悅霜那張笑臉上看出不尋常來。

「唉,沒法子呀!奴家的爹都派人出來逮奴家歸營了,奴家也來不及知會帥哥哥,只好暫時讓帥哥哥單飛,思念一下奴家!說實話,帥哥哥是不是很想念奴家?」金悅霜故意放嗲了聲音,用身體蹭了蹭他的手臂。

邱無歡擰緊了眉頭,「妳上回可不是這麼告訴我的,天涯歌女!」

金悅霜呵呵一笑,雙手一攤,「奴家向來對人家這麼說的呀!你放心好了,別人知道的絕不會比你帥哥哥多。瞧,現在你比別人多知道一點了,奴家也是有爹的。」

她究竟還有什麼話沒說清楚的?算了!邱無歡已經不想再問了。

他別開頭,「別再跟著我!」

金悅霜繞到他面前,委屈的嘟了嘟嘴,「可是,奴家還沒拿到想要的東西,帥哥哥要賴掉奴家的回禮嗎?奴家一開始就說過了,只要拿到奴家想要的,奴家就立刻從帥哥哥眼前消失。」

傍她想要的?那誰來給他他想要的?誰來還他他該有的?

「回答我一個問題。」邱無歡想到一直擱在心頭的疑問。

「好!」沒有細想的,金悅霜點頭點得相當快。

邱無歡伸手撫著她軟女敕的臉蛋,極慢、極慢地道︰「妳是從哪里來的?天涯走唱的歌女不會有妳這種養在深閨的臉皮,更不會有大半夜的一聲不響將妳帶走的高手手下,我要妳說實話。」

聳聳肩,金悅霜一副等他問這問題等很久的樣子,「奴家的身分不早就顯示在名字上了嗎?在這小小的富庶之地,姓金的沒有幾戶人家,帥哥哥其實是多此一問了。奴家相信帥哥哥應該知道自己的出身並非一般,會如此深惡痛絕不也是因為這點差異?」

邱無歡默然。

他到底希望听到什麼樣的答案?希望她與他們的情形是對等的嗎?明知道不可能,從過去到現在,他們和她一直就是兩種不同的人生。

無歡、無歡,因少一而無歡,他的人生已注定在他的名字里,少一而無法得歡。

「都這樣了,她還希望怎麼樣?想做遲來的彌補?我和他都已經不需要了,她還多此一舉做什麼?」

打破這份平靜後,就可以挽回失落的過去和經歷過的痛苦嗎?

「帥哥哥,這你就錯了,不是她想,而是奴家想,不是她覺得該將事實說明清楚,而是奴家覺得真相本就該大白。帥哥哥痛苦了這麼久,不認為就算恨、就算怨也該先找對對象嗎?放手吧!奴家有自信帥哥哥不會後悔的。」

「難,太難了。」邱無歡沒有她的自信,連連搖著頭。

「只要掌握關鍵,就一點也不難了。」說著,桃唇印上邱無歡的臉,留下一個夏日蓮綻的色彩。

「別動不動就對男人又親又蹭的!妳不明白這樣很危險嗎?」邱無歡氣急敗壞的拿衣袖拚命擦拭臉頰,臉皮很不爭氣的向夕陽偷來了滿天紅霓,灑了一頭一臉。

「奴家也是看人的,可不是每個人都消受得起奴家這等美人恩喲!」

那些敢對她不規矩的人,如今早就下落不明了!

金悅霜又握起他的手,「相信奴家好嗎?讓奴家還這個恩情,也解放你們被綁縛的心好嗎?」

解放?

「有這麼容易嗎?」邱無歡低語︰「曾經的傷痛,是一句放手就可以忘懷的嗎?」

金悅霜放開他的手,氣惱的折下開滿黃花的枝干,當是折斷某個固執不通的人的脖子!

「難道帥哥哥打算計較到底,要她拿命來抵嗎?這世上誰不曾做錯事、說錯話?奴家听得一句世上無完人,真正完人早千古。帥哥哥不會連這點氣量也沒有吧?要怪就怪奴家生晚了,沒來得及阻止這事,這樣行嗎?」

看他不語,金悅霜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柄匕首,「若真要有人拿命相還,你才肯結束這段錯誤的話,那這條命就由奴家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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