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公子隨悅霜來吧!」金悅霜恭謹的退立一旁,等著邱無歡走過來。
一刻鐘過去,邱無歡卻依然坐著不動。他後悔了嗎?
細眉微微一動,金悅霜輕聲詢問︰「莫非公子後悔了?對區區小女子食言雖非大過,但仍有損公子的信譽,公子該不是毀信之輩吧?」
金悅霜以為邱無歡想反悔,殊不知他正醉心于她此刻的風華。
一語驚醒他的幻夢,邱無歡急忙起身,大步往門外走。
「邱某絕不食言,我們走吧!」
奇怪,他知道宴席設在哪兒嗎?金悅霜不解的跟在他身後。
她應該沒有提過才對,那他怎麼知道要往哪走?
金悅霜的疑問在他走到雨香齋門口時,回過頭的一句︰「現下我們該往哪走?」獲得解答。
第四章
酒醇菜香,滿桌的菜肴色香、味美,但席上的人卻鐵青著一張臉,既不吃菜也不飲酒。
他正忙著撥掉那向他伸來的玉手,和一直貼過來的兩具香軀。
邱無歡怎麼也想不到金悅霜會將酒席設在滿花樓里,還附帶花香、花雲作陪。
才坐下,她們就嗲聲嗲氣的對他勸酒勸菜,公子來公子去的,反而不見金悅霜這個主人。
邱無歡起先只是由著她們在他身上磨蹭,冷著臉拒絕她們的服侍,但耐心總有用罄的時候,他的忍受程度也只到花香對他撩高了裙裾,花雲將欲奪衣而出的傲人雙峰貼上他為止!
「叫她來,不然我立刻走人!金悅霜的待客之道就是把兩只花狐丟給我嗎?」
酒灑了、菜翻了,被人毫不憐惜的推開,兩名花女在听到邱無歡將她們比成了狐後,不約而同的垮下臉。
「既然公子不滿意我們姊妹倆的服侍,我們這就離開。」
花雲當場掉頭離開,而花香畢竟年長了幾歲,即使心底不快,仍沒忘記自己的身分。
「請公子稍坐一下,花香會將公子的意思帶到,請公子再等等。」
留下邱無歡一人,怒火愈燒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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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滿花樓,金悅霜就被請到一頂轎子里,與邱無歡分了開,等她下了轎子,已置身于一個古樸的大廳中。
「想見妳一面還得這樣大費周章的,我都不知道誰才是妳最親密的戰友了!」說話酸溜溜的是個黑衣挑紅紗的妖嬈美婦。
「我發了很多次信息要和妳見面,妳卻連捎封信也沒有,存心把我們撇下是不是?」
黑衣美婦身邊站了兩排同樣衣著亮麗的美人,每個人都雙眼灼灼的等著她的回答。
看出這態勢不是她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的,金悅霜在事先為她準備好的錦墊上坐下。
「我有自己的任務要辦,暫時不能與妳們見面,這話我早說過了,是妳們沒听進去,要是我因為來見妳們而曝露真正的身分,豈不是要丟了小命?」
悠閑的端起茶輕啜,眼角余光不忘瞧瞧因她這話而嚇得花容失色的一票娘子軍。
其實,她們並不是真心要為難她,而是因為太疼她了,見她連捎封信也沒有,實在氣不過,才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嚇唬她。
只不過,金悅霜早就模透她們的心思,仍不慌不忙的。
「那妳這次又帶個陰沉沉的男人過來做什麼?妳對人家存的是什麼心?」
想要她說實話?
放下茶杯,拿起手絹擦拭唇邊的水漬,金悅霜徐徐回道︰「不這樣掩人耳目,我要如何上滿花樓來見妳們?一個姑娘家明目張膽的走進男人的樂土,要我怎麼自圓其說?不找個男人當我的煙幕彈,難道要我告訴人家,我其實是個人盡可夫的娼妓?」
「這.....」
「我就說這地方不妥嘛!妳看看,這下害死咱們的寶貝霜兒了。」
「當初可是大家都同意的,怎麼?這下全怪我了?」
「哎呀!就是,難怪霜兒不敢上門來玩。」
一票娘子軍妳一言、我一語的爭執起來。
唯二不動的兩人--黑衣美婦與金悅霜,各自喝著茶等待她們爭執結束。
「夠了!妳們沒發現自己又被霜兒耍弄了嗎?」
威嚴的放下茶杯,黑衣美婦喝止快要大打出手的姊妹們,無奈又證賞的看向泰然自若的金悅霜。
「妳的牙齒愈來愈利了,霜兒。咬人不見血!妳果然把自己磨練成一個狡猾的人,連自己的姨娘們也敢戲弄。」
「霜兒不管怎麼變,都還是姨娘們的寶貝霜兒。保護自己的生命和安全,霜兒從沒忘記這承諾。」
「要是妳敢出事,姨娘們馬上把妳給嫁了!」姨娘們不忘再提醒她一次。
「呵,所以霜兒一直不敢忘啊!」
為了不讓姨娘們有機會這麼做,她在執行任務時可是萬般小心哪!
「算妳聰明。」黑衣美婦朝一旁的姊妹們頷首,「處罰減半,別忘了給我查查她又掉了幾兩肉。」
一群美人早已等著美婦這句話,一個個迫不及待的上前關心她們的寶貝霜兒。
金悅霜一對飛燕點水的細眉皺了起來,投降道︰「算了,我喝就是了,我就知道每次叫我來就是要我灌一肚子的補藥。姨娘,藥補不如食補,食補不如不補啊!好端端的卻老是要我喝藥湯,我看我早晚要生病。」
「妳這孩子胡說什麼?這話也能亂說嗎?」
?著金悅霜的細女敕玉臂,一位姨娘嘴里責備著,卻又不敢太用力,以免?疼她。
喝了黑漆、褐黃、乳白、澄碧各色藥湯後,金悅霜再也不肯虐待自己的肚子,之後送來的湯品、粥糜一概推開,再也不願張口吞下任何一樣東西。
黑衣美婦看姊妹們都拿她沒轍,開口道︰「她不想吃就算了。霜兒,過來讓鳳姨好好瞧瞧。」
金悅霜依言來到黑衣美婦前,讓她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逼。
「妳愈來愈好看,也愈來愈像軒姊姊了,就是做起事來一頭栽進去的性子像妳爹。鳳姨擔心妳一個人在外頭闖,妳又不肯捎封信回來報平安。妳呀!什麼時候才懂得讓人放心啊?」她拉過金悅霜,「鳳姨問妳一件事,妳可要老實的告訴我,不許敷衍,也不許隱瞞。」
「霜兒遵命。」刻意拉長尾音,金悅霜最怕的就是鳳姨了。
罷才那些姨娘們把她寵到骨子里去,只要幾句添了蜜的話就可以讓她們暈了頭,忘了自己想問什麼,只有鳳姨,不管她的嘴抹了多少蜜,都無法逃過她的詢問。
「鳳姨頭一次看妳盛妝打扮,就連妳說不好走路的羅裙也穿上了,是為了花閣里那個冷面小子嗎?」
打小看她到大,每回要她打扮總要費好大一番工夫。
而今,她刻意裝扮是為哪樁?
鳳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個讓她的寶貝霜兒帶進來的男人。
「的確是為了他。」金悅霜一承認,圍在她身邊的姨娘們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氣。
「霜兒!」
「霜兒,不會吧?」
鳳姨示意姊妹們稍安勿躁,拉過金悅霜在自己身邊坐下,「說下去,鳳姨要知道實情。」
她太明白她這心肝會玩什麼把戲了,話故意說一半,讓人往錯誤的方向去想,轉一大圈子後才告訴人家不是那回事。
養她到這麼大了,要是連她這點小心眼都模不透,她這姨娘豈不是白做了?
「霜兒的確是為了他沒錯!霜兒一直惦記著姨娘說的,受人點滴當泉涌以報,為了還人家恩情……」
金悅霜理理衣裳,縱使她不喜歡自己這一身拖地的穿著,但是……「為了讓他同意上滿花樓來,霜兒也只好順著他的喜好去做了。」
她也很無奈啊!她幾時對人這麼順從過了?要不是他身上有她想要的答案,她才不管他愛來不來,若要感謝他連日來的照顧,她多得是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