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金悅霜怔仲了下,「對不住,奴家沒听清楚。」
「我說,我的名字是邱無歡,請妳以後不要喊我名字以外的稱呼。」
他有名有姓的,她這樣胡亂喊他,別人會誤以為他倆關系匪淺。
「呵呵,帥哥哥听得刺耳嗎?這可糟了,奴家恐怕一下子改不了口。喊你公子又太生疏,喊你無歡嘛……」
金悅霜說著,一雙眼往他身上飄去,「唉!不成,無歡、無歡,人生無歡,奴家怎舍得帥哥哥悒郁不歡,英年早逝呢!少了帥哥哥這張俊臉,不知會有多少姑娘傷心哪!」
「那與妳何干?」只是要她改個稱呼,哪來這麼多理由?
邱無歡的臉色更陰沉了。
「關系可大了,奴家……哎呀,不行,再跟帥哥哥聊下去,奴家今天就甭做事了。晚上再見了,帥哥哥。」
金悅霜看太陽已爬到頭頂上方,決定先撇下他去做正事。
朝他拋了記香吻,再次躍過圍牆離開。
「金、悅、霜!」邱無歡沒想到她會故技重施,耗了大半天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堵到她的人,竟還是讓她從眼前溜走,他氣憤的握起雙拳擊向無辜的門板。
他絕不是讓人玩弄在手掌心的蠢蛋!
「輕功不差、武功底子不錯是嗎?哼!」
好啊!下回就來較量一下,看誰才是真正技高一籌!
若她以為每次都能這麼耍弄他,那她就錯了!
****
醉眼蒙的抬起頭一看,天都快要露出曙光了。
「呵!奴家回來得可真早,天都還亮著呢!」金悅霜自嘲道,扶著樹干支撐虛軟的身子,
那些千金小姐也太狠了,見她千杯難醉,竟卯起來想把她灌醉,那麼烈的酒竟搬來十大壇,分明是要把她淹死在酒桶里。
「慘了,要是走不回去,奴家豈不是要露宿街頭了?」
意識雖然清醒,但身子好象已不是她的了,腳怎麼也邁不出去。
「一天不沾酒會要妳的命嗎?」一雙墨綠的靴子停在她腳前。
輕淺的笑在她唇邊泛開,可她低著頭,沒讓他看到。
「妳是聾了還是啞了?回答我的話啊!」靴子的主人又靠近她,語氣中飽含責備和擔心!
他會在這時候出來,想必是一夜無眠了。
「呵!帥哥哥……」不行了,她真的站不住了。
「喂……」邱無歡想也不想的接住倒向自己的金悅霜,看她眼神迷茫,像是連眼前的人是誰都弄不清,他就不禁有氣!
「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妳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哪天妳喝醉酒--喂.....」
金悅霜無力開口,只能靠在他身上任他數落。
邱無歡無奈地搖搖頭,將她攔腰抱起,走進雨香齋。
也不知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她身上的酒氣濃得嚇人。
「像在酒桶里泡過一樣!好好的一個姑娘,為何要這樣糟蹋自己?」邊說邊走進她的房間。
他曾听說京城里有些千金大小姐,想擺月兌單調無趣的生活,因此逃家尋求刺激,直到付出慘痛的代價才後悔。
此時,邱無歡就將醉臥床上的金悅霜歸為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逃家千金。
不過,都過這麼久了,她的家人居然還沒找上門來,真是奇怪!
金悅霜這麼明目張膽的玩樂,要不發現她也很難吧?
先是莫名其妙的跟著他,說是要從他身上問出一個被女人重創的可憐人的下落,每每挑起他的好奇,而後把他丟在一旁,每天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才回來。
面且一回比一回嚴重!
前幾天她還可以自己走回房,今天竟醉得在雨香齋外就走不進來了,若不是他听到不尋常的聲響出來看看,她就要待在外頭迎接日出了。
唉!空有一張美麗的臉蛋和伶俐的口齒,卻是個什麼都不會,只會給周遭的人制造麻煩的任性大小姐。
「找個這樣的女人來幫妳,只能說妳太愚昧也太無知了,母親!」
邱無歡放下床帳,掩去引人遐思的海棠醉夢。
******
受了人家幾回的照顧,沒有回饋一下實在說不過去。
金悅霜不是個忘恩之人,而她現在就要說服邱無歡接受她的答謝。
「不過是桌酒席,帥哥哥當真不肯賞奴家個薄面?連過來坐坐也不肯?」
她可是很用心、很用心的想答謝他對她的費心照顧,他怎能連想也不想就拒絕她的好意呢!
「邱某做事只問自己的良心,不求任何回報,妳可以省下這筆無謂的花費。」
邱無歡只是不希望她因貪杯而吃了大虧,在他做得到的範圍內對她伸出援手而已。
她忽然跑來說要感謝他對她的細心照料,特地擺了桌酒席要好好謝謝他,對她這樣隨便就找個男人喝酒的行為,他反感到了極點,嘴上客氣的拒絕,心里卻更加鄙視她了。
「奴家可不認為這是無謂的花費,奴家深深的明白受人點滴當泉涌以報的道理,一桌酒席,不過是奴家的一點心意,帥哥哥是嫌太寒酸了,所以不願接受是嗎?」
金悅霜在邱無歡身邊繞著,出其不意的往他腿上坐下,「那帥哥哥希望奴家怎麼做?除了要奴家以身相許之外,只要奴家做得到的絕不搖頭。」
細致的玉指在他潔淨的下巴輕畫,就是要他心猿意馬。
「走開!」他不留情的一推,讓金悅霜跌得發髻微亂,幾支金雕花釵掉了下來。
「一個姑娘家連最基本的自重都沒有,邱某無法認同姑娘的行為!」
金悅霜揉揉跌疼的臀,將頭偏了偏,「原來帥哥哥喜歡那一款的啊!早說嘛,奴家一定讓帥哥哥滿意就是。」
扶著桌沿慢慢站起來,不寄望那個害她跌倒的人會伸手拉她一把,「倘若奴家給帥哥哥一個高貴端莊的金悅霜,帥哥哥可願意賞個薄面,讓奴家做個東?」
像有條無形的繩索拉著似的,邱無歡在金悅霜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好!那請公子給小女子一點時間。」朝邱無歡一福身子後,金悅霜蓮步輕移的走出他的房間。
直到門闔上,邱無歡那被人緊掐著脖子的緊窒感才稍稍解除。方才金悅霜看他的眼里好象比平常多了點什麼,那雙一向盈著笑意的翦翦秋瞳少了笑意,多了抹像要刺穿人心的冷冽。
被那樣的眼神盯著,就好象被千斤重的煉條鎖著、困著,動不得也掙月兌不了,只有依著那眼眸所要求的去做才能獲得解放。
金悅霜是故意以笑掩蓋那雙攝人心魂的厲眸嗎?
那她的不正經也是假裝的?
她對他到底有幾分真?
除了她挑明的來意之外,她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公子……」
此時推門進來的,是個煥然一新的金悅霜。
不再掛著輕佻笑容的臉龐重新上過脂粉,額心的朱痣點出她的清麗氣質,淡抹的微紫眼彩隨著她飄動的視線顯現。
青絲挑出幾縷垂散耳際,余下平梳高髻攏于金絲八寶打攢的頭面,垂下金玲瓏一片金絲清脆,玉腕左右各有一套細釧寶環雕花描雀,紅綢白襯的輕軟絲衣上繡出朵朵夜間清光牡丹,紗裙下微現花穗滿頭富貴的菱花小鞋。
此時端端整整立在邱無歡面前的金悅霜,絕絕對對是個不容人懷疑的雲端月,只可遠觀的刺手玫瑰。
「公子可滿意你所看到的?還是要悅霜再做一番修正?」
就連說話也規規矩矩的,前後判若兩人,讓邱無歡有些難以適應。
「不用了,這樣子……很好。」
的確是個標準的貴族千金,高貴漂亮,也讓人覺得疏離。
除了「很好」,邱無歡無法說明他此刻心頭狂跳代表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