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說話?」
他嘴角揚起望著她越垂越低的腦袋,如果下是太了解她,她的樣子根本就像是睡著了。
「陽,你會遵守諾言對不對?」
席涼秋突然覺得有必要落實這個問題,他們有約在先的不是嗎?他不會見色忘義置她于不顧的,在她沒有找到白馬王子之前,他會遵守約定的不是嗎?這些年他都是這樣過來的呀!
汪明陽忍不住皺起眉頭。她總是以她單方面的約定來束縛他,卻從沒想過為什麼要這麼緊張他是否會有女朋友、是否會對別人體貼關心,這些緊張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她從來不去想,或者是她從來不願想?
「涼秋——」
「我知道會的對不對?你已經拒絕她了,我听到的!」
他嚴肅的表情讓她頓時方寸大失,生怕他開口說出什麼讓她失望的話,所以搶先他一步說道。
「那妳知道我拒絕了她什麼嗎?」昏暗中抿緊嘴角,目光牢牢的鎖住她失措的神情,不容她閃躲。
「陽,她不適合你。」他拒絕了什麼?難道他沒有嗎?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給她壓力,她甚至想躲開他的目光,因為他的眸子太深了,猶如一潭深邃的湖水讓她暈眩。不,她一定是病得太虛弱了。
「可是她開的條件很優越。」
「條件?」席涼秋睜大眼楮盯著他。為什麼他明明靠得這麼近,可是她卻覺得此時此刻的他有些陌生,不是她所熟悉,那個溫文爾雅的陽。
「她在美國的研究室需要有人管理,不僅可分得一半的所有權,研究費用也全部由他們負責,還有到美國最好的醫學院學習的機會,妳知道這樣的條件是一般人渴望而不可求的。」
在說話的同時,他已經直起了腰,拉開彼此的距離,看她有些呆愣的表情,他又狠下心地加了一劑猛藥。
「而且,從以前她就很欣賞我,這次還是特地從美國過來找我的。」
她的眼神有藏不住的慌亂,汪明陽看在眼里,而這樣的反應正是他想要的。
「陽,你是牙醫!」
抬起頭,她一臉困惑的望著他。
「妳忘了我大學時學的是外科,去美國除了耳鼻喉科外,也選修了神經外科,牙科不過是研究所讀的,再說醫學也是相通的,否則我豈敢隨便幫妳注射抗過敏藥。」
遠遠望著燈光下的她,他猜想接下來她該驚惶失措或者擔心什麼的,可是他錯了,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一個黑影已自床頭飛了過來,緊接著便听到她大叫。
「汪明陽,你這個混蛋!你修了這個科、那個科又怎麼樣?你要去嗎?要去美國嗎?崇洋媚外的家伙!難道美國人的牙齒比較好看,還是他們的蛀牙少了你不行,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沒骨氣的家伙!」
拿下抱個滿懷的枕頭,便看到她已經站在床上,一手叉著腰指著他痛斥。
「涼秋——」
「別叫我!好啊,你去你的美國,去和那個女人比翼雙飛,去接受她的欣賞,進她的研究室朝夕相處做研究,甚至干脆直接在那兒結婚算了,反正剛好你老媽老爸也在澳大利亞,回家探親也比較方便,你去好了,我、我……從今以後和你一刀兩斷!」
低頭四下梭巡,床上唯一可扔的就是枕頭,但現在已經被他抱在懷里,她氣得直跳腳,一步跨下床,抓起地上的拖鞋就向他砸去。
「涼秋!」
他顯然沒想到她的反應會是這樣,而且還這麼強烈,來不及多想的他欲上前拉住她,可她撒野起來豈是他能擋的,從小他就只是她的跟班而已。
「還叫我干什麼?你去你的美國,我回我的家。」
四下已無可拿來摔而不會傷人的東西了,于是她直直沖向大門,現在她一刻都不想停留在此,否則非被氣死不可。
「汪明陽,王八蛋!」
砰!
汪明陽躲過飛鞋,連忙扔了枕頭追上的時候,席涼秋已關上大門離去,他開門追出去時,早已經不見人影了,他們兩家門對門,她要回家速度也快。
皺著眉上前拍門,他焦急的叫道︰「涼秋,別光腳丫子走路,快把鞋穿上,妳還還沒穿外套呢!」
「不要你管!」縮在沙發上,席涼秋負氣的大叫,他都中了美人計要去美國了,還假惺惺關心她干麼!
「涼秋,不要孩子氣了,我只是說說而已,下午妳也听到我已經拒絕她了,快開門,不然我自己開嘍!」
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都有彼此房子的鑰匙。
「你敢,要是你進來,我就打電話報警說你私闖民宅!」
「好!我不進去,可是涼秋,妳有沒有想過,妳到底在生什麼氣呢?」
額頭抵上冰冷的門板,汪明陽無奈的問。她到底在氣什麼,他是否收了花,是否和誰約會,是否真的去美國,除了她所說的約定之外,她到底在意的是什麼,她為什麼從來不想想?
「我——」
她本來直接就想反駁的,可是,一個我字出口就再無下文,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我要三十了,卻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過,換作是別人,妳不覺得奇怪嗎?」
他苦澀一笑,這麼多年她只是理所當然的要求他單身,直到她找到真正的白馬王子為止,但在這個過程中,他算什麼,眼睜睜看她被其他人追求、和別人談情說愛,有時候連他都開始不確定了。
「妳以為僅僅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就可以這樣無條件的一直陪著妳嗎?」
不可以嗎?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難道不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嗎?她咬著指甲,雙臂環膝的一言不發。
他的話就像刺一樣扎在心上,無論她翻來覆去找多少個理由也剔不去,他要三十歲了她知道,他沒有交過女朋友她也知道,但這很奇怪嗎?她只知道如果他屬于另一個女人,那對她來說才奇怪呢!
記得大二的時候,有個女生借著她故意接近他,最後居然拉著他過來和她談判,要她不要再霸佔他。她永遠忘不了那個時刻的陽,他冷漠且淡然的望著她,任憑那女生說得天花亂墜也不開口,最後她也像今天一樣,氣憤的要他去做那女生的男朋友。
後來她冒雨跑出學校,卻大病了一場,而且是有生以來生病最嚴重的一次,昏迷了三天兩夜,醒來後就看見他比她好不到哪兒去的憔悴樣,于是兩人什麼都沒說的重歸于好,而那女生再也沒出現,爾後,他的身邊也沒再出現過別的女生。
然而,這次——是那個梁薇薇太好了嗎?還是真的如他所說,那條件太豐厚,以至于他拒絕不了誘惑的動了心,要拋棄她這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咬緊下唇,席涼秋鎖緊的眉頭松不開。好冷,她忘了他說她還未穿上外套,她也懶得動,因為陽要離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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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前,盯著對面沒有光亮的房間,汪明陽的眉心緊蹙。她光著腳丫子、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上衣,也才剛退了燒,他擔心得要命,他當然可以拿了鑰匙直接開門進去,抱起她塞進被子里。
但是那樣的話,一切又都會回到原地,她依然當他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安全而有備無患的備胎,轉過身,她就會忘記她為什麼生氣,為什麼會固執的不讓他走,也不準別的女人走進他的生命。
就像大學時的那一次,原本他以為那樣就可以逼她坦然面對他們的感情,所以便由著那個女孩接近自己,由著她徑自拉他到涼秋面前攤牌,讓她把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說盡,他以為那時候她就會醒悟了,至少以為她會想一想,那樣固執的霸佔一個人,難道不是因為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