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又是怎麼回事?
她望望臉色僵白的父親,又望望慘白的加護病房,一陣縹緲的虛無感佔據她的知覺,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正在作夢。
"不,菲雅……她沒死……去找她……她……在夏威夷的安森島……"趙永平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爸爸!"趙菲雅尖叫一聲,她發現父親呼吸十分困難。"不要講話,你不要再用力,我去叫醫生!"
"菲雅……"趙永平露出哀求的眼神。"去找你媽媽……"趙菲雅的心亂成一團。她先按護士鈴,然後又坐回床沿。
"你媽媽是……一個……喔……"趙永平發出痛苦的申吟聲。
"爸爸!"趙菲雅抱住案親,朝著門口大吼︰"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醫生和護士很快地出現在門口。
"快救我爸爸!"趙菲雅哭喊著。
她緊緊抱住一動也不動的父親,她好怕自己一松手,父親就會被死神帶走。
醫生走至床旁,探了一下趙永平的鼻息,又看向一旁的儀器。
"小姐,令尊已經走了……"
"不!"趙菲雅淒厲地大叫。"我爸爸沒死,我爸爸沒死……"她把父親摟得更緊,殷紅的血染了她一身。
她把臉偎在父親肩上,哀痛的淚水撲簌簌滾落。"爸爸、爸爸,說說話啊,你沒有死,快跟我說啊……"她聲嘶力竭地喊。
"我們待會兒再來。"醫生向護士說道。
站在門口的中年人也悄悄走開;蒼白茫然的世界只剩下緊緊相依的趙家父女。
第二章
親愛的凱兒︰謝謝你從紐約寄聖誕禮物給我。
我父親已于五天前火化,為了方便探望,我把他安奉在北投一間佛寺,佛寺離我家很近,隨時都可以去祭拜。
說真的,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敢相信爸爸已經離開了人世。每當夜風敲動窗戶。每當樓梯響起任何聲響,我總會滿懷期待地奔向門口——當然,我總是一次又一次地驚醒,失望。
凱兒,命運之神突然向我揮舞它那雙無情詭譎的雙手,卻不事先給我一點暗示或警告;我莫名地失去父親,又莫名地獲知自己還有一個母親……人生喜無常,不是嗎?短短半個月,我已從備受呵護的嬌嬌女淪為孑然一身的滄桑人。
案親剛走的那幾天,我終日沉浸在哀痛中,沒有心思去想母親的存在。處理完父親的後事後,我生了一場病,連續兩天都躺在床上,沒有人照顧,沒有人關心,除了感到淒涼之外,也更加思念父親。病愈後,我不禁想起自己還有一個母親……
案親臨終前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惜,命運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父親和母親的婚姻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母親為何要拋夫棄女,獨自跑到夏威夷去?
對于母親,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家中沒有她的照片,爸爸幾乎從不曾提起她,我小時候問過父親幾次,父親每次都只淡淡答說︰"你媽媽在你出生後不久就病死了。"當時,我以為父親是因為傷心而不願多說,所以我也不敢多問。二十二年來,我早已習慣沒有母親的事實,父親對我的寵愛,已彌補了所有缺憾。
如果父親依然健在,我絕對不會去尋找棄我不顧的母親。
但是,父親要我去找她,這是他臨終的遺言。
生過一場大病後,我更感淒涼無助,我發覺自己並不適合獨居的生活,我需要有親人在身旁。而她……我從未見過面的母親,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我有點氣她拋夫棄女,但是她仍然是我的生母,不是嗎?我要找到她,親自問她為什麼離棄我。
凱兒,我變得和你同樣瘋狂了!想想看,我竟然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度尋找一個從不曾見過的人。除了身分證背面的名字,我對她是完全一無所知的。幸好,旅行社說安森島只有兩千多個居民。在兩千人中找個中國婦女,應當不是太難,必要的話,我會逐一去拜訪。
案親為我留下一筆數目不小的保險金,他對我的愛不會因死亡而終止。
明天我就要起程前往夏威夷了,順利的話,聖誕節之前就能找到母親。
再與你聯絡!
菲雅十二月二十日
P.S凱兒,你是對的,那種爛公司真的不能待!老板不但沒派半個人過來祭拜,還天天打電話催我去上班,真令人心寒,所以,我辭職不干了。
看完傳真後,施凱兒悵然地燃了一根煙,偏頭望著窗外,只見漫天飛雪在晨光中飄舞。
這場雪從昨夜就開始下,下了一整夜還不停。
"現在抽煙不嫌早嗎?"
鵝黃色的被褥動了動,一頭桀驁不馴的紅頭自被褥中冒了出來。
紅發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他抱住施凱兒,不安分的手游移在她溫暖的胴體上。
"現在做這檔事不嫌早嗎?"施凱兒也反問一句。
"做這種事沒有早晚之分,尤其是下雪的日子。"紅發男子咕噥。
他扳正她的身子,毫不客氣地撲了上去。
"攻呀!"施凱兒又笑又叫。"你的精力太充沛了,還好我不是你女朋友,否則準被你累死。"施凱兒咯咯笑個不停,她在床上一向放得開。
"我才會讓你累呢。"年輕男子夸張地吼叫。"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狂野的東方女性,昨晚我可是開了眼界。"
兩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施凱兒跳到紅發男子的背上。
"我要騎馬。"她笑得極為放浪。
"呼!"金發男子咋舌。"要是我被你弄死了,我的朋友一定會在碑上刻著︰做鬼也風流的彼得安森。"施凱兒一听,仿如遭到雷擊,整個人呆了一下。
"安森?"她驚訝地喊。"你姓安森?"
她滾回床上,男子立刻壓住她,欲火焚身的他沒有注意到施凱兒神情有異。
"不要要騎馬嗎?怎麼下來了?好,看我如何折磨你,哈哈哈……"紅發男子像猛獸般啃咬著她的。
施凱兒咬咬唇,他野蠻的攻擊激起她的,她的身體熱得像火。
他更加熱情地撫弄她的身體。
"噢……"施凱兒再也無法忍耐,她翻身躺到他身上。
"嗚,我被強暴了,彼得•安森被一個中國女孩強暴了。"他發出刺耳的怪叫聲。
"安森?好巧,我的朋友剛剛傳真來,她在信中提到一個和你同名的島嶼。"施凱兒氣喘吁吁。
"哈哈,安森島,夏威夷的安森島。"彼得怪笑連連。
"怎麼?你也知道那個地方?"激情削弱了施凱兒的驚訝。
"你最好警告一下你的朋友,那個'安森'可不像我這麼斯文,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野獸。"
"你斯文?呸!"施凱兒眯眼輕嚀。"你才是一頭猛獸。"
"如果我是猛獸,那個'安森'又是什麼?"
"魔鬼!"施凱兒突發奇想。
"嗯,沒錯,是魔鬼!"彼得拍手叫好。"你這女人真神奇,竟然想得出這麼貼切的形容詞來。哇,昨晚我愛上你的身體,現在我愛上了你的頭腦。"
"萍水相逢,說什麼愛?"
"爽快的女人我更愛!"
滿頭大汗的男女再度扭成一團,木制的床架不時發出吱吱怪響。
施凱兒不再記得菲雅,不再記得安森島……
及時享樂,是她不變的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