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秦莞若的另一種命運就此展開——
這是哪里?!當秦莞若再次清醒時,周圍陌生的場景將她的記億拉回奴隸市場上,她已被賣掉了,在無能為力的情況下,她即將成為形同豬犬的奴隸。
可,她根本來不及自憐,因為眼前她發現一件更重要的事——沒有人看管她,她是自由的,手腳並未受縛。當下一股逃跑的念頭浮上腦海,她起身就往門口奔去。
木門突然毫無預警地開了,一心只想逃的秦莞若一時止勢不住,整個人就筆直地沖進一個胸膛中。在對方順勢將她抓個死緊的剎那,她出于本能的拚命掙扎,又踢又打,尖叫聲中夾著咒罵聲不斷。
「看來被賣掉,你還是沒學乖!」隨著來人開口說話的同時,一個強大的力道將她整個人往後推去。
冷硬的地面雖覆上地毯,但秦莞若的手還是磨破了,她沒有呼痛,只是瞪大雙眼死命地盯著眼前的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站在她眼前的是沃斯?!
他來了!他來找她了!
強烈的喜悅來得又急又猛,連心中極力壓抑的驚恐情緒,全在乍見他時化成激動的淚水。她飛奔上前投入他的懷中,第一次允許自己放聲大哭。
「你來了!真的……我好怕……好……怕……」她死命地緊靠著他,無言地尋求一種失落已久的安心感。
對于她的舉動,倘若在她逃離之前他一定會感到高興,然而他只是站得僵直,即使在看見她抖得猶如風中落葉的嬌小身軀亦是無動于衷,心中一股難忍的怒意反而急速形成……
「沃斯?」秦莞若自他懷中抬頭,原以為會看見曾在暴風雨中安慰她的溫柔神情,然而卻迎上一雙燃燒著憤怒的眸子及冰冷的臉孔。她驚駭地倒抽口氣,不自覺地,人往後退出他的懷中,他……好……冷酷的表情……
沃斯立刻扣住她的手,將退縮的她猛力拉向自己,強烈的力道在她皺起小臉痛呼出聲之際,不減力道的掐住她的下顎,「怎麼,你不是很高興看見我嗎?」他的聲音又輕又柔,緊繃的嘴角往上勾起,然而笑意卻未達他憤怒依舊的雙眸。
看見這樣子的沃斯,秦莞若只覺得先前的欣喜及感動之情頓時蕩然無存,只剩生無邊的恐懼。
她強忍著下顎傳來的痛楚問道︰「你在生氣嗎?生我的氣。對不起,沃斯,你不要生氣,我承認自己是要回長安,但中途卻被人抓——啊!」驟增的力道令她痛呼出聲。
「住口!」沃斯憤怒的低吼頓時迎面罩下。「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寧可逃離我身邊,而情願被拍賣為奴?」他的口氣冷硬,鎖著她的眼神銳利如刀鋒。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回長安,會被賣掉那是個意外。」秦莞若焦急地澄清。「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我……我知道你對我好……」
「好到足以令你選擇離開是不是?」沃斯嘲諷道。「換個理由,或許我還會相信!」
沃斯的回答讓秦莞若的心霎時糾結成一團。他不相信她!他冷然的態度已表示得很清楚。「畢竟……我還是錯了。」她哀戚地一笑,深覺內心比懊悔離開他之時更來得苦澀,一股無邊的強烈悲哀漲滿胸口,幾乎叫她透不過氣。「充其量你也只是將我當成你眾多女人之中的一名不是嗎?只是供你泄欲、受你軟禁、突顯你高高在上的卑微女子!」她朝著他吼出心里的難受與痛苦。「我甚至……甚至還期待你會來救我!」她霍地拍開他的手,掙月兌他就往外沖,然而她才轉身又被沃斯攔下。
「不準走!」他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今天的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所造成的,怨不得誰!」他一再地容忍,她卻一再地放肆,如今還欺騙他,他絕不輕饒。
「我討厭你,不想再看到你,如果我還有一點想回你身邊,現在也不了!」憤怒嫣紅了她的雙頰,她堅決的眼神說明她一心求離的決心。
「你以為自己走得了?」輕柔的語氣充滿脅迫感。
「當然!你無權干涉。」秦莞若強迫自己要冷靜。
「或許之前你可以這樣說,但是現在情形可又不同了。」沃斯的嘴角動了一下,算是微笑。望見她轉為蒼白的瞼色,他故意殘忍地道︰「因為你已失去自由了,小東西,你剛剛變成奴隸,一個絕頂美麗的女奴。而我,非常不湊巧地正好成為你的新主人。」
「不可能的!」她倉皇地叫道。「你胡說,那根本就是騙人的交易行為。」
沃斯冷冷地牽動嘴角,「那不關我的事,我只相信我付出的錢。而這該感謝真主的安排,讓亞馬不小心發現被拍賣的你,然後好心地幫我買下。」他欣賞著她搖搖欲墜的舉止,心中的怒火稍降「一丁點」。這還不夠!他告訴自己,比起她對他所做出的欺騙、藐視行為這還不夠。
「我明白了,那你現在要拿我如何?服侍你,還是——」她強忍著昏眩及絕望說道。她完完全全地認了,在這充滿金錢、權力的地方,根本沒有天理存在。
「不,你對我而言已不具任何意義了,就如同私下違背我幫助你逃跑的塔莎琳一般。」
「啊?!你將塔莎琳怎麼了?」她突然撲上前焦急擔憂地問。她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竟會因而害了幫助她的塔莎琳。
沃斯的視線緩緩掃過她焦急不安的臉,「在擔心別人之前,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秦莞若直到現在才見識到何謂「奴隸」!他們幾乎被主人當成牛馬看待,做得是最粗重的工作,住得是矮陋石屋,遠遠不及僕役的地位。可是,並非所有被拍賣者都會淪為奴隸,其中也有一些容貌姣好、伶俐者或許會被選來服侍主人或成為女僕,不論際遇為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只要惹主人不快者,下場一定是淪為奴隸,就像她一樣。
她應該慶幸,雖然粗重的工作榨干她的體力,但至少,她沒有被其他人買去,成為玩物,她該滿足的,這就是她的命運。
遠遠地,沃斯就這樣看著縴細的她吃力地將一堆棉紗丟進染池里,然後攪動著一根幾乎是她身形一半粗的大木棍。
「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白白花那麼多錢竟只是將人買回來做苦工。看看她,都快掉進染池里了。」亞馬在一旁看不慣地對沃斯叨念道。見沃斯一直無動于衷,他終于忍不住地說︰「你何不將她淹死還比較干脆!」
亞馬的口無遮攔立刻換來沃斯一記怒目相視。
「不是嗎?這不是你的目的——凌虐她。」亞馬不畏地說道。他了解沃斯,明白他是在氣她一再逃跑的舉動。可是,將如此嬌滴滴的美人貶為奴隸,這個處罰未免過重了點。
當他看見其他奴隸支使她工作時,沃斯的拳頭倏地握緊,此舉說明他並非全然無動于哀,但卻又只是站著不動。反而是亞馬見她這般遭人遺使,心里更加過意不去。
「既然這般恨她,為何還買下她?讓她成為別人的侍妾回不了長安也是可以啊!」亞馬邊搖頭邊嘆氣道。
「我不恨她,亞馬。」良久,沃斯開口說道。
「那你——」亞馬看了沃斯一眼迅速又說︰「還是在乎她的吧!」
「胡說!」沃斯的肌肉在長袍下倏地收緊,「誰會在意那種冥頑不靈,不知好歹的女人……」
「同時也是深深牽動著你的女人。」亞馬平靜地接口道。「難道你自己感覺不到嗎?你對她,已不再是純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