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勛……」她終于轉開了眼楮,不再看他。「我們分手吧。」
他沒有立刻回答,表情也沒有變化,她說出這話他毫不意外。
「不!」他斬釘截鐵地說。
她很意外,他不是應該要順水推舟嗎?她瞪大眼,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他不再看她,身子一沉,倒在枕頭上,閉起眼楮。
事到如今,他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她一走了之,解月兌了,卻讓他覺得這輩子虧欠了她。
葉染皺著眉,在她心里盤算了那麼久的話,她鄭重地說出來,竟然沒引起他任何反應。
「先把病養好,剩下的事以後再說。」他躺在床上,雲淡風輕地說。
剩下的事?她和他還有什麼剩下的事?
「如果你為了補償我而不肯離婚……那就不必了。」她無法像他那樣若無其事,「你並不虧欠我,嫁給你,要生孩子,都是我一相情願的,你沒錯,錯的是我,我……」
他靜靜地听她說,終于嗤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我沒錯?我錯了!」他睜開眼,黑眸深幽。
她一愣,他是要向她道歉嗎?可是,她和他之間靠道歉又能改變什麼?
「我錯就錯在听一個二十歲的小泵娘呼來喚去!」他哼了一聲,「要結婚的是你,要離婚的是你!你以為是玩扮家家酒呢?」
她一梗,臉色發白。
「一開始口口聲聲,我會對你好,我會對你好,現在又說要分手,你以為分手那麼簡單嗎?財產怎麼分割?我該給你多少贍養費?」
「我……我什麼都不要!」她委屈地叫出聲,下巴抽動不已,他一定要這麼想她嗎?!「餛飩店給你,什麼都給你!我,我怎麼來的怎麼走!」
看著她眼楮里倔強的,不肯掉落的淚,他的心軟得發疼,但他必須制住她要離婚的念頭。
他寒著臉冷聲說︰「你當然可以怎麼來怎麼走,我呢?我是美佳的總經理,未來的大老板,結婚一年就離婚,人家會怎麼看我?沒責任感,還是性功能不好?」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些她的確都沒想過,她永遠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
「非要和我結婚,你就等于害了我一次,現在還要再害我一次嗎?」
她抓著枕頭的一角,被他質問得心煩意亂,覺得他說的有問題,又找不到問題在哪兒,也無力反駁。
「胡亂結婚就已經不負責了,現在你說離婚就離婚,更不負責!離婚和結婚不一樣,涉及很多方面的問題,你現在說你什麼都不想要,冷靜下來覺得虧了又來告我,這面子我丟不起。」
她再次感覺自己筋疲力盡,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柯以勛……別再折磨我了,只要能解月兌,只要不再痛苦下去,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沒意見。」
「嗯。」他皺眉,「我會叫我的律師準備的,到適當的時機再說!這次听我的!」
她閉上眼,也好,只要不用再互相折磨,怎麼都好。
靶情,她勝不過他,精明,她更不是他對手,隨他去吧,她已經沒力氣爭辯了。
第7章(1)
出院的時候,對于葉染提出要回娘家住一段時間的要求,柯家二老雖然不情願,但也沒有當面反駁。
柯太太暗暗掐了兒子一把,希望他能說句阻止或者道歉的話,把葉染哄回冢。
但柯以勛對父母明白的暗示置若罔聞,一副隨便她的態度。
葉世蔭夫婦看在眼里,怨氣幾乎無法掩藏地表現在臉上。
葉染倒是毫無反應,該說的都和他說清楚了,他也表示得很明白。
沒當著雙方父母把他們達成的共識說出來,是不想讓他在準備好之前,承受更多無謂的壓力。尤其是來自柯家二老的,別說是他,就連她都不敢想像說出離婚後他們的反應會如何。
不管是勃然大怒還是傷心難過,她都受不了!那麼疼她的兩個老人,會不會從此怨她、恨她,以後相遇都裝作不認識?
這些……她現在都無力去想。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一個看不見他的地方。等她心里的傷不再難以忍受,再去考慮其他的事吧!
柯以勛站在路邊看司機開車把葉家人送走,柯家二老等葉家人一走,立刻走過來數落他的冷漠。
柯太太反覆叮囑要他盡快接葉染回家,在娘家住得越久,兩人的感情會越淡。
柯以勛一聲不吭地听著父母嘮叨,並不是他漠不關心,她的心情……他懂。
她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是休息。
真的對她好,就該松一松手,讓她依照自己的步調,慢慢好起來。
在家一住就是二十幾天,天氣說熱就熱了,原本還需要穿厚重的大衣才能出門,這幾天已經可以換成單薄的風衣了。
葉染把柯家二老送出大門,站在馬路邊看他們的車消失在街道轉彎處,才長長吐了口氣,心煩意亂得連周圍嘈雜的聲響都听不見。
柯家二老頻繁地來看望她,對她的好讓她喘不過氣來。
他們對她的每一分疼愛,都加重了她的心理負擔,她快要無法面對了。
她想大聲對他們說出真相,要他們別再對她這麼好了,她還不起,也受不了。
可是看見他們的笑臉,看見他們疼惜她、安慰她的樣子,她實在無法把實話說出來。
葉家的老院子緊鄰街道,周圍小店林立,來往的行人頻繁,老舊的街道邊胡亂停滿了汽車、摩托車和自行車,看起來相當雜亂。
柯以勛的跑車太大台,只能在距她五、六百公尺遠的地方找位置停下,他的車那麼醒目,她卻傻傻地站在灑滿夕陽橙黃色澤的老街邊,毫無所覺。
他不得不按了下喇叭,她還是沒集中目光。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受驚般地渾身一震,看見了他。
這是他第二次來看她,她別開眼神。
他的絕少出現,她是覺得失望還是慶幸,她自己也說不清。
「站這里干什麼?」他自然地拉起她的胳膊,和她一起走過人車密集的馬路。
不便在過馬路時掙扎,一踩上人行道,她立刻抽出胳膊,家門也只在一步之遙了。
「你來……有事嗎?」她並沒讓他進去的意思,她父母對他的不滿,已經從背後的議論發展成當面的抱怨了,尤其他只匆匆來看過她一次,扔下一些衣服用品就走了。
他不會沒事來看她,肯定是有話要說,那最好還是在外面說。
她真怕她父母會忍不住數落他,鬧得不歡而散,耽誤了他說正題。
他的眉頭微微攏起,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買了棟房子,要去看看嗎?」
她一愣,他這是什麼意思?
「還沒裝修……」他看著她表情的變化。
「柯以勛!」她失控地提高嗓門。「你跟我說這個干麼?」他可以給她一棟沒有回憶的房子,也可以給她一個沒有記憶的柯以勛嗎?
就算他說已經忘記過去,出太遲了!而且她知道,就算他真的說了,也不過是謊言。
他抿了抿嘴。「我想,離婚後把那棟房子給你,和父母一起住也會有不方便的時候吧。」
離婚後?她……又想錯了,再一次羞恥地感受到自己的自作多情,她怎麼還沒學乖!
「我不要!」她呼吸急促,卻又想表現得無動于衷,于是只能欲蓋彌彰地撇開臉。「真的覺得不方便,我家也有錢再買房子。我家有多少錢,你比我清楚,我不需要你送房子給我。」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也是一片好意,不要算了。」
「你要說的說完了?」她故作冷漠地看他一眼,還有些稚女敕的小臉做這表情並不合適,他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