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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雁歸來 第20頁

作者︰雪靈之

他還是沒表情地看著蛋糕,上邊寫著︰勛勛,生日快樂。

勛勛……那回憶太甜美,讓他不忍想起。

曾經那個調皮地為他做了「滿月蛋糕」的女人,現在離他而去。

他盯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心痛楚的縮成一團。

就在這棟房子里,每次听見輕盈的腳步聲,他的心都會了陣欣喜,他以為她會從二樓跑下來,撒嬌地瞪著他,喊他名字。

他又想起無心在廚房里看見那個惡作劇蛋糕的時候,他又好氣又好笑的心情,如果現在他暴喝一聲「戴辰辰」,她會不會像受了驚的小鳥一樣,匆匆忙忙地跑出來,不明所以地趴在二樓欄桿上俯視著他?

他忍不住慢慢抬頭,看著她曾經出現的欄桿後面的走廊。

有一根蠟燭已經燃燒到尾端,即將熄滅,葉染盯著那黯淡下去的火光著急起來,「柯以勛,快許願!蠟燭要熄了!」她不自覺地提高聲音,她特別看重每年生日的許願,好像是老天爺特別給的優待,他再不快一點,就要錯過一年才一次的願望了。

「柯以勛!柯以勛!」她急得差點沒跺腳,連聲催促。

柯以勛被她催得十分煩躁,沖動地一揮手,整個蛋糕被甩落在地上,葉染呆呆地看著地上那摔得慘不忍睹的蛋糕,雙手維持著捧蛋糕的姿勢。

蠟燭幾乎都熄滅了,只剩格外頑強的一、兩根,她在幾乎沒亮度的微弱光線里,愣愣地抬眼看他,他的眉皺得好緊。

他一轉身,最後的燭火也熄滅了,她听見門重重地一響,他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但她終于想到要開燈,明亮的燈光和周圍歡樂的布置,讓那殘敗的蛋糕顯得更加淒涼。

她站在那片狼籍一旁,一遍一遍地回想,到底是哪里不對了?到底哪里惹他生氣?是因為她一直催他?還是……她想不出來。

緩慢而沉默地拿了紙巾和打掃用具,她蹲在地上收拾擦拭著,眼淚慢慢滴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她用紙巾去擦,變成潮濕的一片水霧。

拆除裝飾所花的時間,比布置時多了一倍,因為她動作很慢,把那些她精挑細選的飾物裝進黑色垃圾袋的時候,她的心抽痛不已,原本……她想把它們一直掛到她自己過生日那天。

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一周以後就是她的生日。

必著燈,她渾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她不想去分辨最疼的是哪一處,那會讓原本已經夠劇烈的痛楚,更加難以忍受。

夜已經很深了,他還沒回來。

她很累,但睡不著,她趴在枕頭上,無意識地壓住枕頭下她本來想穿給他看的性感內衣。

她听見他車子的引擎熄火聲,然後他進了屋子。

她用力地閉上眼,其實沒必要,房間那麼黑,他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

他上樓的腳步很緩慢,進了臥室還特地放輕了些。

他沒去洗澡,直接躺到她身後的床上,她聞見了他身上的酒味。

「對不起。」他說,聲音低沉。

眼淚一下子又涌了出來,但她沒動,沒出聲。

他的道歉除了讓她更難過,沒有其他作用。

葉染拿著電話,一邊「嗯、嗯」地回答,一邊點著頭,因為電話那端的媽媽很興奮,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也笑著附和媽媽的話題,突然感到一陣疲憊。

當媽媽問到要不要請她的公公婆婆也一起來參加生日聚餐的時候,葉染猶豫了一下。

「……還是不要了吧。」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結巴。

「媽媽,我突然很想跟以前一樣,讓你們替我慶祝生日,就只有我們家三個人。」她說,是在為柯以勛的不會出現找借口,也是心里真實的想法。

結婚的日子越久,越是想念在家的那段日子。

葉太太沉默了一會兒,欣然同意。

就像每個長大的人都想回味自己的童年一樣,女人出嫁以後,偶爾比會想回味自己還沒結婚時的感覺,尤其女兒還那麼年輕,作為妻子或兒媳婦的責任,也讓她覺得有些沉重吧。

第5章(2)

幣斷電話,葉染呆呆站在沙發旁很久。

從那天不愉快的生日到今天,已經五天了,五天里她和柯以勛也說話,也一起吃飯,也送他上班。

她再次清楚地發現,當她不主動逗他開心、不主動對他笑的時候,他便不笑。更別提一一讓她高興,讓她笑。

她生病時他對她的好,讓她迷惑了。但經過這次生日,她猛然發現,他們之間,他們的婚姻……其實沒有絲毫改變。

從頭到尾,這場婚姻都是她一個人的事,他心情好的時候配合她一下,心情不好就冷眼旁觀。

她所感受到的幸福,就好像是她自己生起的一堆火,她加了柴火就燃燒,她停止就熄滅。

請來的鐘點佣人小王在廚房里忙碌著,葉染坐下來,靠在沙發上閉起眼,專注地听著切菜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其實她的傷已經好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原來那股讓她生龍活虎的精神卻還沒恢復。

因為她受傷,他很少在家里吃飯,早餐偶爾在家里吃,但那氣氛讓彼此都很難受。

倒不是冷戰,而是明明沒有話題,又怕讓對方覺得自己在生氣,因此刻意找話說,反而令氣氛更加尷尬。

一、兩次以後,她和他都覺得不如不要一起吃,他借故早走或者晚起,錯過早餐,她也沒有再主動招呼他。

門意外地開了,葉染看過去的時候,柯以勛已經走進來,帶進來的冷風讓她的臉一疼。

她習慣性地站起來去接他的大衣,他卻說︰「晚上出去吃吧。」

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換衣服的時候,她發覺自己有些興奮,大概是太久沒和他一起出門了,也許……是因為他主動邀約。

一路上她很少說話,她怕自己那些搞糟氣氛的話題,再次破壞今天的晚餐。

他把空調開得很熱,她穿著大衣微微出汗。

「把大衣月兌掉吧,不然等等下車容易感冒。」他突然說。

「喔、喔。」她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地開始解扣子。

他把車停靠在路邊,幫她拉袖子,把月兌下來的大衣放到後座。

她更沉默了,經歷了這麼多次,她已經很明白,他的溫柔,就好像冬天正午時的陽光,很暖卻不持久,隨便哪陣風一吹就又降溫了。

即使是這樣,她出覺得一陣輕松,只要能回到沒吵架之前那樣就夠了。

冬天天黑得早,路燈開始逐一點亮,她看著天邊那些古怪的橙和青的顏色,覺得自己真是個結了痂就忘了痛的人。

挨了他一個大耳光,只要他隨便模模傷處,就好像沒那麼疼了。

「帶……帶我去吃什麼??她小心翼翼地問,不想再沉默下去。

「去吃烤肉好不好?之前加班我請下屬吃飯,他們帶我去的,我一吃就覺得你會愛吃。」他輕聲一笑。

她也笑了,心里一陣輕快,這麼多天的陰霾瞬間消散,她又被他的話迷惑了。

他還是惦記者她的吧?

吃得飽飽的從餐廳走出來,她手里還拿了瓶喝了一半的可樂,一起往車邊走的時候,他主動拉了她的手,她的心微微一顫。

她極其喜歡他拉她的手,被他的大手溫暖地包容的時候,她覺得她的心和他貼得特別近,怪不得人家說「心手相連」,兩個沒有愛的人可以上床,可以親吻,卻不會這麼自然地拉著手。

他,愛她嗎?

「柯以勛……」

「嗯?」他應了聲,低下頭看她。

她猶豫了,要說嗎?後天是她的生日?最終她搖了搖頭,笑了下。「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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