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她驚愕到不知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只能圓睜著大大的眼楮呆呆地看著他。
年幼的她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她知道那種表情絕對不是在向她道歉,復雜的
表情不知在說什麼,但是不祥的直覺揪住她的心。
她的眼光從他的臉上往下移動,再三看清他手中所捧的東西後,終于相信這一切不
是夢,她漸漸地瞪大眼楮,緊緊地盯著。
金色亮麗的長發像被狗啃過的雜亂,白皙的臉蛋凹陷一大塊,縴長的手臂似斷似連
地掛在身上,漂亮的長禮服,如今看起來是塊髒兮兮的破布……發生什麼事了?她心愛
的洋女圭女圭發生什麼事了?
他伸直的手等了半晌,見她沒有反應,于是走上前,拉起她柔女敕的小手,將洋女圭女圭
放入她的手中。
震驚之下的她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伸手模著洋女圭女圭,接觸到的事實讓她的眼眸中
迅速涌上不舍、憐惜、傷心……種種情緒交織成洶涌的恨意,抬起頭,眸子緊緊鎖住漸
漸走遠的身影。
她將洋女圭女圭緊緊摟在胸前,稚女敕的童音尖銳地回響在寧靜的街道——‘我討厭你…
…我恨你……臭邦邦,你給我記住!’
第一章
車水馬龍,熱鬧非凡的主要干道旁,一棟棟標明氣派、豪華的辦公大廈林立,形成
一大片冰冷、硬邦邦的文明叢林。
在這片叢林中,它並不是最高,僅僅只有二十四層樓,表面采用不透光的藍色玻璃
,整棟大樓看不到水泥瓷磚,好像是由玻璃所組成,特殊的造型當然成為黃金地段的指
標。
這棟名為‘江河企業’的特殊大樓,不僅外型引人注目,更曾名噪一時,因為——
安妮血案。
走入氣派寬闊的大廳,兩旁即為電梯,一般員工的辦公室在十九樓以下,二十樓以
上則屬于負責人以及高級主管開會的地方。
『江河企業』有一位名譽上的總負責人——江女乃女乃。
不過江女乃女乃由於年高德劭,加上愛玩的天性,故不管實務,所以實質上是由第三代
的兩位年輕人管理——江剛文以及左建邦。
第二代沒有繼承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早逝,而是愛玩的遺傳天性在第二代發揮到最高
點,所以當第三代的兒子滿二十歲那天,即交出公司的掌控權。
這棟大樓第二十四樓是江剛文的辦公室,第二十樓則是左建邦的辦公室。
走入二十樓,佔地百餘坪的樓層隔間很簡單,一半為辦公室和私人套房,另一半則
是會客室,還有秘書及其助理的辦公室。
建邦辦公室弧形落地窗前,擺著大型辦公桌,他面向落地窗背對門而坐,兩隻腳則
蹺在窗框邊,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因無聊而抖動的雙腳、捏緊又放鬆的拳頭,讓
煩躁的氣息一直由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身為三朝元老的楊秘書,也是從他小時候看到長大,很明白他所散發出的不滿,也
明白他正在賭氣,但是公事得公辦,顧不得私交。楊秘書推推鼻上的眼鏡,斜瞄建邦一
眼,嘴裡念著安排好的行事歷——『九點半企劃會議,討論下半年度的發展計劃。』
『十點半與日本商業代表會面。』
『十一點中部的代理商會議。』
『十一點半……』
『午餐和……』
『等等,楊秘書,吃飯的時候我絕對不談公事,你怎麼連吃飯都不給我安寧?』聽
到這種安排,建邦沈不住氣,將椅子轉了過來,急忙打斷秘書的安排。
向來引人注目溫柔又英俊的臉龐上佈滿了焦慮與不耐煩,不過面對三朝元老,他必
須尊敬的楊秘書,他不敢大吼,只能發出微弱的抗議聲。
『我知道,我已經盡量過濾,但時間還是不夠用,所以我只好連午餐都利用上。』
楊秘書無奈地歎口氣。
在安排工作時,楊秘書已經將門檻提得很高,過濾掉很多事情給公司的員工負責,
私心不想如此壓迫可憐的建邦,不過江剛文帶新婚妻子吳靜潔去度蜜月,一去不回頭,
兩人的工作必須由建邦一個人擔起來——唉!楊秘書只好閃躲建邦可憐又祈求的表情,
將手頭的行程表翻過一頁,看著上頭的記錄又要開始念下去。
『停!』建邦顧不得敬老尊賢,大吼出聲,如果他乖乖照楊秘書的安排,他簡直沒
有可以自由呼吸的時間,他覺得快抓狂了。
『經理,有什麼不對嗎?』楊秘書在排行程時,就知道會發生這種反應,當然懂得
他的煩躁,充滿憐憫的眼光看著高高在上、萬人羨慕的黃金單身漢。
『楊秘書……我想放幾天假。』建邦突然嘻皮笑臉地說。
當初建邦看在江剛文有成親的意念,身為好哥們,當然答應擔下公司的重擔,讓他
前往美國追妻;接下來剛文忙著籌備婚禮以及度蜜月,建邦當然又義不容辭地擔下公司
,讓好友能有段愉快的婚姻蜜月期,等剛文回來,再換建邦出去休假。
想到美好遠景,建邦很愉快的窩在公司裡忙。但是——沒料到江剛文這個人度個蜜
月,竟然度到老婆懷孕才不得不回來,接著又以關懷孕婦為理由,不管建邦崩潰的精力
,將公司一腳踢給建邦負責。
想到這兒,建邦就有滿肚子的怒氣︰心裡怒沒有道義的剛文。
這些人真可恥!建邦在肚子內大罵起來,『江河企業』是由江家和左家共同建立,
左家應該負責的是建邦的父母親,但是當他年滿二十歲那天,父母即相偕私奔,將龐大
的責任丟給他,身為獨子,他沒人可推卸,只好認命地承擔下來。
江家人口眾多,女乃女乃因年高無法管事,建邦當然不敢要求老人家出來勞累,但是其
他的人卻一個比一個還會裝笨,一個比一個還會躲,什麼責任都不願意擔當,每天游手
好閒,過著讓建邦羨慕的可恥生活。
其中最令建邦羨慕的可恥行為是——每個月的薪資、車馬費、顧問費……照領不誤。
想到這裡,左建邦的心理極度不平衡。
『不行!建邦,再忍耐一陣子,靜潔還沒生產,我想剛文這個時間不會來公司。』
楊秘書見多江左兩家人將『富貴錢財』看成『毒蛇猛獸』,她不禁搖著頭歎氣,對於建
邦的孩子氣抗議行動,為了公司眾多員工的生存,她不得不端出長輩的模樣來制止。
『那麼……午餐那個約會取消掉,我絕對不將吃飯當成工作。』建邦明白放假是不
可能的事,無奈地只好堅持一向的原則。
『好吧!那項約會取銷。』楊秘書見他實在可憐,加上明白逼急必反的道理,於是
點頭同意。
『今天所有的事能不能也取消?沒有長假,至少我總可以放一天假吧!』她的鬆動
讓建邦更進一步,垂涎地望著她。
『不行!』楊秘書見他的表情很想笑,不過她明白這些孩子都寵下得,於是端起臉
色,堅決地搖頭。
建邦認命地歎口氣,瞄一眼牆上的時鐘,站起身說︰『楊秘書,走吧!開會的時間
到了。』
楊秘書見他垂頭喪氣地走出辦公室︰心裡很不捨,但是……公司不能一日無主,如
今江左兩家只有建邦會留守公司,她不得不硬下心。
誰知,一個簡單的企業會議,被建邦主持得變形,首先他該做的工作,是在主管裡
頭挑選適當的人選,一一將該負的責任,以訓練的美名推到高級主管身上。
被欽點的主管沒有建邦預測的欣喜若狂,一個個的搖頭,坦承能力不足,個個推卸
當頭落下的偉大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