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璩采晴和余盛仁帶來了一封信,那封信是葉維珺寫的,信里的內容又將季慕飛一把打落了水難翻身的煉獄中。季大哥︰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和姊姊,還有臭老鳥已搭機飛往美國了。
姊姊說,發生了這種事,她深覺愧疚,也沒臉來見你,而為了保護我,遠離過去的壞朋友,她只有快快地將我送出國,展開新的生活。
姊姊還說,欠你的,如有來生,她會一並償還,今生她已許了臭老鳥,只能辜負你,希望你不會恨她。
季大哥,我會懷念你的,我也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一定很blue,我很想陪你一塊嚼青箭口香糖,可是……我相信,你的痛苦,就算嚼了一百包的青箭口香糖,也不會減輕的,對不對?
我會好好珍惜自己,听姊姊的話,並督促自己做個賦于新意,符合你心中要求的「新新人類」!
最後,深深祝福你
早日康復!
Ps︰姊姊說,她祝福你早日揮別過往,找到比她好上千萬倍的女孩子。
唉!有這種人選嗎?嘻嘻!她是指的是我嗎?你願意等我長大嗎?
小珺匆睪
季慕飛面無表情的放下那封信函,眼神空洞而呆滯,好象一個打敗了官司,不得不面對死神召喚的重刑犯。
璩采晴面色沉重的拿起那封信函,飛快地看了一遍,然後,她擰起了眉頭,總覺得事有蹊蹺,不太對勁。
「斐容姊沒道理就這樣不告而別的啊!就算要保護她妹妹也不必走得這麼倉促啊!一點都不像她平日做人處世的方式?!」
余盛仁也頗有同感,「我一直覺得斐容怪怪的,好象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小季開刀那晚,她進了加護病房之後,神情十分憔悴蒼白,眼楮還腫腫的,泛著淚水,她說她頭痛,急著回家休息,可是……」他困惑的搖搖頭,「我一直覺得這是她的借口,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對,小季,我也覺得事情不尋常,你不要輕易就氣餒了,無論如何,你都要振作精神,去把事情弄清楚,免得……」璩采晴語重心長的說下去,「一時不察,造成了終生的遺憾。」
季慕飛沒由來的打了個冷顫,濃眉鎖得更緊了。
「小季,你到底有沒有听進去我的話呢?」璩采晴著急的瞪著他,「不管輸贏,你總要再試一次嘛!和斐容姊把話談清楚,我不相信她愛了你十年,會說變心就變心。」
「對啊!就算斐容真的移情別戀,你去找她談,把心結談開了,也只不過是再輸掉一點自尊而已,何況……」余盛仁也苦口婆心地扮起說客角色,「在愛情面前,過于強調自尊,不啻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一點意義也沒有,搞不好事情的真相,並不如我們所想的那樣簡單!」
季慕飛渾身又是一震,他定定地望著天花板,凝思了好久,才瘖啞的對余盛仁說︰
「聖人,麻煩你去幫我叫護士進來,叫她開一粒安眠藥給我。」
「小季,你要安眠藥做什麼?」璩采晴滿臉驚惶的問道,怕他會想不開,做出駭人听聞的傻事。
「采晴,你以為一顆安眠藥能做什麼?」季慕飛臉上掠過一抹嘲謔,「我若真要殉情自殺,直接從窗口跳下去就行了,何必那麼費事?」
「那……你干嘛要吃安眠藥?」璩采晴傻傻地瞅著他說。
「你們不是要我飛去美國找斐容談清楚嗎?我要不趕快康復出院,怎能去找她?而依我目前這種睡眠不足的情況下,我怎能提早出院呢?」
「哦!那我干脆幫你到藥房多買一些好了,這樣你就可以盡興補眠,迅速復元!」璩采晴笑意盎然的打趣道。
「謝謝你的餿主意,」季慕飛失笑地白了她一眼,「我是要補眠,又不是要用來自殺的,請你不要搞錯!」說完,他閉上眼楮,散作假寐,試著讓自己的情緒盡量緩和下來,期能補足元氣,盡早出院,遠赴美國,為自己的愛情做最後的努力。
雙目失明的丘斐容,雖然倉皇的帶著葉維珺為情逃到了美國,但,她每隔幾天,就會催促葉維珺幫她打電話給璩采晴,探問季慕飛的病情。
當她得悉季慕飛已經出院,並正在趕辦赴美的簽證,準備來奧克蘭找她時,她立刻找項懷安來,研擬了一份可以讓季慕飛對她徹底死心、寒心的計畫。
就在季慕飛準備起程赴美的前兩天,他和余盛仁、麥德夫、雷修奇三對夫婦,不約而同收到了丘斐容的信函,信中言明她已經在三天前和項懷安公證結婚了,並附贈了兩張親密的彩色婚照予他們存念。
憂心忡忡的余盛仁,立刻和雷修奇、璩宋晴夫婦驅車趕往季慕飛的住處,深怕他會承受不住這份突如其來的打擊。
沒想到,季慕飛的反應比他們想象中的鎮定多了。
不僅如此,他還泰然自若的請他們一塊人屋開香檳酒慶賀。
「你們都收到了斐容的信了吧!她當新娘子的樣子還真美是不是?可惜的是……我們沒能趕得上,好好鬧洞房風騷一番,錯失了惡作劇的機會,不過沒關系,在這里開香檳慶祝也是一樣的。」
「小季,你……」璩采晴擔憂地望著他,「你怎麼還有心情說笑,我們還以為……」
季慕飛灑然地揚揚眉,「以為我會跳樓自殺,還是藉酒澆愁,No,No,No……」他神情夸張的搖搖頭,「我是風騷六君子中的風流小季耶,豈能這麼沒骨氣,為了一個……」他猛然咬牙,「鐵石心腸的女人失魂落魄,失去了公子的落拓和風采?」
「小季,我們都是相知甚深的老朋友,你又何必在我們面前打腫臉充胖子呢?」余盛仁慨然嘆道。
「打腫臉充胖子?」季慕飛裝瘋賣傻的沖著他咧嘴一笑,「聖人,我的臉再怎麼打,也不可能有你那種蓬勃發展的效果,我又何必東施效顰呢?」
「小季,你……你何苦在我們面前做戲呢?」璩采晴深深的望著他,「我們都知道你心中的苦啊!」
季慕飛心中一痛,他頹然的跌坐在沙發上,逸出了一絲好蒼涼、好蕭瑟的苦笑。
「我心中的苦,」他無限疲困的搖搖頭,伸手揉揉臉上僵硬的肌肉,「我心中真正的苦是什麼,你們知道嗎?是因為……我不但失去了我一生最鐘愛的女人,更清楚的明白到一件殘酷的事實,咱們風騷六君子的聚會,再也不可能湊齊人數了,因為……」他心如刀別的閉上了眼楮,「我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斐容,再也沒有了……」
室內的氣氛立即變得十分低迷哀沉,濃濃的愁霧像揮之不散的惡魔,進駐在璩采晴、余盛仁、雷修奇三人同樣糾結百轉的心頭上,久久不能消散。
星期日下午,季慕飛在他二姊季慕怡與姊夫唐駿寬的陪同下,走進了德恩育幼院。
看到他,已經懂得露出靦腆而羞澀的微笑的小妍,任夢斷心碎的季慕飛將她抱在懷中,滿臉壓抑地對她擠出僵硬的笑容說道︰
「小妍,季叔叔要向你說聲對不起,季叔叔已經盡了最大的心力,還是沒能說服丘阿姨嫁給我,和我們一塊編織快樂家庭的美夢,可是……」他語音梗塞的頓了頓,「季叔叔不會讓你待在這里做孤兒的,季叔叔做不成你的爸爸,可以做你的舅舅,繼續愛你,照顧你,好不好?」
小妍只是靜靜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小妍,你會怪事叔叔嗎?」季慕飛淚光閃爍的眼中充滿了祈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