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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情更濃 第35頁

作者︰宋思樵

季慕飛倉卒地打開落地長窗,踱步到陽台上,目光僵滯地望著丘斐容走出公寓的台階,迎向了倚著車窗而立的項懷安,也心如刀絞的看到她跌進了他寬闊的胸懷中,任他輕憐蜜意的拍撫著、擁抱著。

他立刻步履踉蹌的沖回了屋內,跌坐在沙發上,無助而沉郁地抱住了自己的頭顱,任席卷而來的嫉妒和痛苦,像一把鋒利的兩面刀,狠狠地劃過了他鮮血淋灕的心,更無情的吞噬了他所有還不來遁逃的感官知覺。

第八章

季慕飛排定了每個禮拜二、四、六晚上七點到九點為葉維珺補習,除了理化英數外,國文歷地等科目,他要葉維珺自己溫習背誦。

每次他來上課,丘斐容總會事前在餐桌上,留下一壺泡好的咖啡和兩碟小點心,徑自出門,避免和季慕飛打照面,徒增「相見爭如不見」的悲愁和感傷。

她的刻意規避,讓季慕飛心中充滿了一股難言的淒落,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扮演好稱職完美的家教角色。

由于他上課的方式有別于傳統的填鴨式,內容不僅生動活潑且富于變化,甚至還不時插播著幾則幽默又不失深意的小笑話,所以,深得葉維珺的青睞和推崇,對于念書這等她素來嗤之以鼻的「鳥事」,她似乎不再那麼感冒和排斥了。

上課上了三個禮拜,這對自詡為「魔氣相投」的師生,卻在星期四的晚上,引發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唇槍舌戰,導火線是在于季慕飛不停地皺著眉,像擂射光一樣掃瞄著葉維珺那一身怪模怪樣的裝扮。

「喂!大惡男,你少用那種欠扁的眼光瞄我喔!」葉維珺斜睨著他,拿起了一片白箭口香糖往嘴里塞,「今天我吃白箭口香糖,就表示我的心情soso,如果吃的是青箭口香糖,管你是不是我的家庭教師,姑女乃女乃我都照樣發飆!」

季慕飛雙眼亮晶晶地揚眉笑了,「原來你吃哪種口香糖是看心情而定的?」

葉維珺大剌剌地嚼著口香糖,嚼得聲音又響又吵,「那當然,青筋代表我的心情很blue,生人勿近,熟人一邊涼快去;而白箭是代表我心情還可以,一切事情就將就將就,不跟人一般見識了,至于黃箭嘛……」她又隨興的抓起了桌上的原子筆把玩著,「就代表我的心情非常的happy,看任何事就比較順眼多了。」

季慕飛再度啞然失笑了,「想不到你吃個口香糖也有這麼大的學問?」

「當然,我是新新人類,無論吃飯穿衣,都有別人無法比擬的創意和智能。」葉維珺揚著頭,沾沾自喜地說。

季慕飛模了模下巴,「你以為把自己打扮得……」他又再次打量了她一下,「這麼怪異新潮,惹人側目,就是一種新新人類的表現?」

「是啊!不然你以為新新人類跟你們一樣既古板又八股又落伍嗎?」

季慕飛眼中滿是驚異的光彩,「原來你對新新人類的定義就是標新立異,搞怪到底?」

「這有什麼不對?」她扁扁嘴,兩手懶散地環抱在胸前,「我告訴你,這是一股擋都擋不住的文明潮流,人人樂于表達自己、解放自己,樹立自己獨特鮮明的個人色彩,勇于向虛偽的社會規範宣戰,也勇于使壞耍帥,為自己而活!」

季慕飛緩緩搖搖頭,「我倒不以為新新人類的定義只有如此的空泛幼稚,純粹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搗蛋而搗蛋?」他語帶玄機的淺笑道,別具用心地為葉維珺做起機會教育。

「哦?」葉維珺半帶挑釁的微瞇著眼,「你倒說說看,新新人類應該有哪些特色?」

「第一,他應該是個思想前進、靈活,有創意,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和判斷力的人,勇于追求自己的夢想,也勇于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不是一個只會使壞、搞怪、玩新鮮花樣,卻對自己、對社會沒半點貢獻的小混混。」季慕飛好整以暇的笑著說。

葉維珺不置可否的微噘著小嘴,「還有呢?」

「還有一顆健康、清新、純真、熱情的心,不會因為一些小小的挫折,就變得偏執激烈,走極端,說粗話,鬧意氣,也不會因為父母、家人、師長不同立場的關愛及壓力,就把他們列為假想中的敵人,對他們豎起防衛的盾甲,到處鬧革命,不知道感恩、惜福,只知道一味埋怨,盲目追求潮流,追求感官上的刺激……」季慕飛深思的注視著她,款款道出他心中最真確的感覺。

「感恩、惜福?」葉維珺不以為然的冷哼了一聲,「哼,你教我去向誰感恩?向我那個歪哥又沒種的老爸感恩?還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卻做盡丑事的貪官污吏感恩?謝謝他們把我們的社會弄得如此烏煙瘴氣,虛偽透頂」?

季慕飛定定地望著她,「你既然不恥于他們的行為,為什麼不力爭上游呢?」

「力爭上游?」葉維珺譏誚的撇撇唇,「一個沒父沒母、沒人關心她死活的野女孩,如何在這個冷漠、黑暗又處處充滿誘惑、陷阱的社會力爭上游?你知道嗎?大惡男。」她倔強的昂起下巴,「我初上台北曾經在一家快餐店打工,但,賺的錢還不夠吃飯付房租,而台北街頭處處都充滿了金錢的誘惑因子,漂亮的衣服,花招奇出的玩樂場所,還有不斷慫恿我去場所上班的壞朋友。你說,在這種情形下,我該故作清高的讓自己餓著肚皮,在街頭流浪乞食,還是做個隨波逐流的智者?反正,這本來就是一個污濁、誰也不比誰干淨到哪里去的鳥社會,我抱著潔身自愛的貞節牌坊給誰看啊!」

「小珺,你這樣做,就比較快樂了嗎?」季慕飛放柔了音調,「我不相信到場所去謀生的你,真的會甘之如飴的為了錢,任人玩弄糟踢?」

「這年頭自尊算什麼?只有錢才是最可愛的,有了錢,就可以買名氣,用錢去堵別人的嘴,讓自己重新漂白一番,這個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不都是這樣做的嗎?」葉維珺老氣橫秋的搬出她的投機理論,「還有日本那個宮澤理惠,她拍寫真集,把自己月兌得一乾二淨,結果呢?弄得皆大歡喜,她成了家喻戶曉的性感明星,而你們這些言行不一致的偽君子,還不是背地里抱著她的寫真集大流口水,請問,這個社會的道德尺度到底在哪里?你們能不能不要老是玩這種說一套,做另一套的鳥把戲?」

季慕飛被她犀銳而敏捷的口才震懾住了,但,沒一會,他又恢復了談笑風生,從容應對的好本事。

「我承認這個社會的確充滿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病態現象,但,我認為,一個有自己主張,有自己風格、品味的新新人類,一定不會甘于做別人的跟屁蟲,要以奇特怪異的服裝和行徑來引起別人的注目與肯定,除非……」他慢條斯理的停頓了一下,「他對自己沒有信心,是個外表炫亮,內心卻很自卑畏縮的小ㄘㄨㄛ蛋!」

葉維珺的心微微一動,然後,她對季慕飛咧嘴一笑,笑得既慧黠又有些狡滑,「好啊!你這個大惡男的心眼果然比那個臭老鳥精靈多了,懂得拐彎抹角地來跟我說教,可惜啊!對我沒啥路用,現在,你上完說教課,換我這個經歷豐富的新新人類來為你上另一堂課了。」

季慕飛滿臉詫異地望著她,「你要替我上什麼課?」

人小表大的葉維珺朝他愛嬌地拋了個媚眼,「上一堂有聲有色的性教育啊!」她故作輕浮的把手搭在季慕飛的肩頭上,惡作劇地在他耳畔輕輕吹氣,「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跟我身體力行一次呀!偷偷跟你說,我雖然做過玩伴公主,可是還沒跟那些豬哥做過那檔子的事,你要不要做我的啟蒙老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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