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以寧貪婪而動容地把臉藏在他那混凝了煙酒味卻無比溫暖的懷抱里,整個人都浸婬在一份酸酸楚楚的激情里。‘你——你不要說這種話來安慰我,我——會認真的——’她語音模糊又可憐兮令的說。
她那份楚楚可憐的神韻讓向采塵的理智不翼而飛,胸口回蕩著一陣憐惜而酸楚沸騰的情緒。‘傻孩子,’他用下吧輕輕摩挲著她的發絲,沙啞低沉的聲音里夾雜著一股莫名難解的痛楚。
‘你听不到我的心受傷破碎的聲音嗎?你可知道它在滴血?當我從趙蓓莉口中得知你為了還債而不得不在酒廊陪酒上班時,我的心好像被火車頭輾過一般絞痛不己;進入酒廊,看到你強顏歡笑地周旋在那些酒臭燻人的色鬼身邊,我更是心如刀剮,你本是一朵冰清聖潔的白蓮,卻為了還債不得不含悲忍辱陷于這片污穢的泥沼里,但,以寧,這並不有損于你的清白,在我眼里,你仍是完美無瑕的。’
歷以寧仰起小臉,那對淚霧迷蒙的大眼楮里蕩漾著絲絲幽柔的醉意。‘你真的——不嫌棄我?’
向采塵溫存而堅定的點點頭,‘你身在風塵卻心如白玉,你陪酒賣笑卻堅守原則、潔身自愛,我憐惜你,敬重你都來不及,又何來嫌棄?何來挑剔呢?’
歷以寧被他真摯而充滿感情的一番話語弄得芳心震動,所有努力推砌出來的武裝防衛已經脆弱得不堪做垂死的掙扎了,只能用一雙帶淚而波光瀲灩的眸子訴說著那份欲迎還拒的矛盾情懷。
而酒廊的領班卻撿在這微妙的一刻走了過來。‘對不起,向先生,我們店里有位熟客指名一定要雲夢坐陪,是不是能請你通融割愛一下,讓其他小姐陪你喝酒談心?’
向采塵的臉馬上繃了起來。‘對不起,我只中意雲夢小姐,除了她,我沒興趣讓其他人來陪我喝酒解悶。’他冷冰冰的說。
那位經驗豐富的領班還是維持著他一貫‘顧客至上’的笑臉,‘向先生,你若喜歡雲夢,下次可以買下她全天的鐘點,我一定讓他專心伺候你一個人,不敢掃你的興,但是,今晚——’
向采塵卻沉著臉不容分說的打斷了他,‘沒有‘但是’,雲夢今晚的鐘點我全包下了。’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數字頗為可觀的支票遞給那位笑容已經有些僵硬勉強的領班。
他見那個領班握著支票一臉為難的樣子,不禁譏諷的撇撇唇,逸出一絲冷笑,‘怎麼?你是不給我這個新上門的生客面子?還是覺得我出手太寒酸,不如你們其他貴客大方!?’
‘不是,當然不是,只是——’饒是那個領班見多識廣,八面玲瓏,踫上了向采塵這個英俊瀟灑、卻冷酷得教人發毛的顧客,能言善道的他也吃鱉得招架不住了。
向采塵卻不耐煩的皺起眉峰了,‘怎麼?你還有什麼意見嗎?難不成——要請你們經理出面處理才可以嗎?’他語音咄咄的寒聲說。
那個領班一听不敢再多作停留,趕緊拿著那張支票唯唯諾諾的離開了。
‘你會害他被財大氣粗、脾氣暴躁的羅董剝皮的,’歷以寧輕輕的說︰‘他可是我們所有顧客中最凱、出手最大方的金主。’
‘是嗎?’向采塵逸出一聲不置可否的冷笑,‘我讓那個腦滿腸肥、俗里俗氣的‘大金豬’去修理你們那個粉頭粉面、勢利刻薄的領班不是正好一石二鳥嗎?一來惡人自有惡人磨,二來也可以替你出口怨氣。’
歷以寧嬌柔地斜睨著他,‘謝謝你幫我伸張正義,不過,到了明天,我恐怕就會在你的火上加油下成為他們兩位的受氣包。’
向采塵慢慢搖搖頭笑了,‘他們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為什麼?’展出寧茫然而不解的微蹙眉。
‘因為,我要幫你贖身。’向采塵定定的說。
歷以寧心頭一震,臉色微微泛白了。‘幫我贖身?你知不知道那是一筆為數不小的金額啊!’
‘我知道,不過,對我來說,只要能教你跳出這個火坑,再大的代價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向采塵深深瞅著她,熾熱如火的眸光像一壺溫熱醉人的酒炙痛了歷以寧波動洶涌的心,她低頭望著閃著淺褐色光芒的酒杯。
‘你——你好像滿有錢的?向先生?’歷以寧矛盾不安的說,自慚形穢的理智仍在心海深處做疲憊頑強的掙扎。
‘還好,不過,要買下你們這家酒廊並不是問題。’向采塵直言不諱的說︰‘這都要感謝我父親,他讓我減少了三十年的奮斗。’歷以寧心中的爭戰更厲害了,她仿佛看見了那道建築在她和向采鹿之間的藩籬,一抹幽冷的光芒閃過她美麗動人的眸子,她突然有種不勝愁苦的寥落感。
‘向先生,你——’向采塵卻伸手制住她,‘叫我采塵,別用向先生這句稱呼拉遠我們之間的距離。’他柔聲命令她。
‘采塵?’她訥訥的說。
‘是,風采的采,紅塵的塵。’他的聲音溫柔如一陣春風輕輕吹拂過歷以寧的耳畔。
‘你知道嗎?你有個心細如發又望子成龍的好父親,他希望你人如其名,風采翩翩、飄逸出塵,所以才給你取了向采塵這個清逸卓絕的好名字。’歷以寧心有所感的輕嘆道。
向宋塵心頭一凜,眼楮也跟著燃起一層生動耀眼的光彩。‘謝謝你完美而精確的詮釋,要是我父親還在世,他一定會很喜愛你的。’他感觸良多的說,清澈炯然的眼楮倏然黯了下來。
歷以寧眼中閃過一絲怛惻,‘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父親,勾起你的傷心事。’向采塵的心隱隱作痛著,他端起酒杯輕啜了一下,任灼熱辛辣的酒氣灌入月復內,緩和他驟然變得紊亂無章的思緒。
‘對不起,你花錢買下我所有的鐘點,而我卻害你必須借助酒精來澆愁。’歷以寧歉意油生的說。
向采塵顫悸了一下,他搖搖頭,牽強擠出一絲笑容。
‘你不要這麼敏銳又多愁善感,我不喜歡你總愛悲天憫人地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他停頓了一下,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像你這樣縴細善良的好女孩,應該有個美麗而安全的窩,有雙堅實溫暖的臂彎細心地呵護著你,讓你不畏人生的風風雨雨而能享受生命里每一刻的精華,抓住每一分鐘的快樂和夢想。’他溫柔卻有力的侃侃說道。
歷以寧的黑眸里閃耀著一層如詩如夢般的光華,向采塵甜蜜動人的話像糖漿似地迅速注入了她岌岌可危的心防中,帶來天崩地裂的撼動!
也在她貧脊如荒陌的心靈里植下了奇跡的種子。
‘我是活在現實生活里的灰姑娘,而不是童話故事里的辛德瑞萊,所以,這個美麗卻遙不可及的夢想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麼,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幫你實現它嗎?’向采塵專注的望著她。
歷以寧的心跳更加紊亂了,而她臉上的表情更是悲喜交織而楚楚可憐,她星眸半掩,望著自己緊絞在一塊的手,費力而狼狽地跟著感情、自卑、理智、期待、恐慌等等莫名復雜的情緒交戰著。
向采塵仿佛能洞悉到她內心的掙扎和矛盾,他炯炯有神的望著她,臉上的表情更加溫柔了。‘我並沒有逼你驟下決定,輕率地就把一生的幸福交給我,我只請求你給我一個親近你、表達心意的機會,讓我為你贖身,讓我用最實際的行動證明我自己!’面對這樣既溫柔又凌厲的陣仗,歷以寧在柔腸百轉的撼動與酸楚中,再也無招架的余力了,她面頰發光、眼楮發亮地望著向采塵那張漂亮性格得像藝術家精心雕琢的男性臉龐,輕輕綻出了溫存而嫵媚奪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