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你不是說你差一點都認不出我來了嗎?何況,韓孟禹好像跟他父親鬧僵了,兩個人冷戰了很久,我到雅軒小築半個多月了,都不曾見他回來過,所以,他一時之間還見不到我這位蘇盼雲,而只選擇在晚上出現在小木屋的沈娉婷是一位時髦愛漂亮,個性活潑好動、有點阿沙力、有點離經叛道、有點虛榮心的女孩子。而且她是香港進口的,操著一口不很流利的廣東國語,和文靜內向、矜持典雅的蘇盼雲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女孩子。」蘇盼雲胸有成竹的說。
「是嗎?看來你把所有的細節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突然回到雅軒小築呢?這不是沒有可能發生的,他只跟他爸爸嘔氣,又沒有跟他媽媽鬧意見,所以,他還是有可能回去探視他媽媽。」溫可蘭臉色凝重的提醒她。
「我才不怕他回來呢!他回來我才能以另一種截然不同典型的面貌來迷惑他,按照我姑姑的安排,步步為營地對他施展若離若即、欲擒故縱、雙面嬌娃的迷魂計,讓他夾在蘇盼雲和沈娉婷兩個宛如冰與火的女孩中間左右難為,進退維谷,細嚼愛情的苦果。」蘇盼雲慢條斯理的說。
溫可蘭背脊騫地竄起一陣涼颼颼的麻意,「別說了,我都要起雞皮疙瘩了,老天!」她夸張地拍撫著自己的額頭,「只希望那個韓孟禹不會被你攪得丟了醫生的飯碗,精神錯亂,醫生做不成,反而住進松山療養院,為精神病患者作曲,每天高唱烏龍院萬歲的神聖樂章!」
「可蘭,你——」歉疚宛若利針一般戳進蘇盼雲充滿矛盾、掙扎的心窩里。
「好了,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只是你的好朋友,斗不過你們家那位威力無遠弗屆的太上女皇。我只有兩件事想提醒你,第一,你準備拿那個對你情有獨鐘的痴情種子曲公子怎麼辦?你可知道這家伙七天禁令一過,才知道你這位讓他魂縈夢系的佳人兒早就離職而不知去向了,他找你姑姑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乎就神通廣大地纏上我這個活該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倒楣鬼了,你知道嗎?我快被他煩得耳朵長繭,每天都得躲到KTV去,連在公司里,一接到電話都會神經兮兮,心驚膽戰的誤以為是他這位到了黃河心也不死的情痴打來的。你說,你該怎麼賠償我精神上的損失?罰那位多情似水的曲公子干脆到調查局去發揮他死纏活賴的長才?還是——干脆把他送給我做紀念品,省得你這總是置身事外,對他的熱情痴心無動于衷的皇帝沒被他打動龍心之前,我這個倒楣的又不勝其擾的小太監已經芳心大醉,自願替你李代桃疆?!」
蘇盼雲被她揶揄而又不失幽默的語氣逗笑了,「可蘭,我知道他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
「不麻煩,只是老听見他在我耳根情意纏綿地歌頌另一個女人,害我這個本來心胸還算寬大,但總是還有女性善妒知覺的女人听多了,不禁也不是味道,尤其是我這個人對帥哥一向沒什麼防御能力,對用情專一的男人更是崇拜得一塌胡涂,所以,你要是再不去將他失物招領,我很怕,我會一不小心就將他收歸己有,演出橫刀奪愛、鳩佔鵲巢這類出賣朋友、罔顧道義的好事來。」溫可蘭眨眨眼,半真半假的說。
蘇盼雲好笑的轉動了一下眼珠子,「你盡避去橫刀奪愛好了,只要你能讓曲璨揚好馬回頭,放棄對我的痴戀,我不但不會怪你不夠朋友,還會辦一桌酒席好好謝謝你。」
「喲!瞧你說得多灑月兌大方啊!女人,他可是全台灣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幾個的上選人才,你這麼輕易地就把他廉讓了,不怕以後良心發現理智抬頭,後悔莫遲啊!」溫可蘭斜睨著她,淡淡撇撇唇說。
「沒關系,我這個人一向是隨緣慣了,崇尚自然法則,反正,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也強求不來。」蘇盼雲露出了淡然從容的微笑。
「真不後悔?我可要對曲璨揚這個人中龍鳳,伸出我先下手為強的利爪了唷!到時候五十朵紫玫瑰送到我家來的時候,你可別酸溜溜的跑到我家來興師問罪!」溫可蘭一臉促狹的說。
「悉听尊便,只要曲公子打得過你那位醋勁一流的魏公子,你要怎麼生吞活剝曲璨揚,我都不會有意見的。」蘇盼雲笑吟吟的說。
「討厭!」溫可蘭沒好氣的輕捶她一下,「你就會拿魏君豪來將我的軍,害我只能望著曲璨揚枯坐冥想,心動而不敢行動!」
「哼!大姑娘一點也不會害躁,你不怕曲璨揚听見了嚇得聞風而逃嗎?」蘇盼雲嬌嗔的睨著她說。
「我才不怕哩!反正,我溫可蘭什麼也沒做,狐狸精的罵名還不是名聞四海,我還在乎什麼女子要矜持含蓄啦這套繁文褥節啊?」溫可蘭不以為杵地挑眉道︰「好了,咱們別抬杠了,言歸正傳,若是曲璨揚再向我打听你的動向,你總不能要我重復使用裝傻、閃爍其詞、狡兔三窟等爛掉牙的把戲來敷衍他吧!」
蘇盼雲咬著唇沉吟了好一會,「你告訴他,叫他稍安勿躁,我過一陣子會跟他聯絡的。」
「過一陣子?什麼時候?等我已經被他煩得先住進了松山療養院?還是他火大把我給剁成肉醬之後?」
「可蘭,你別夸張好不好?曲璨揚不是那種脾氣暴躁的男人。」蘇盼雲失笑地瞪著她。
「他可能原來不是,但,經過你蘇盼雲小姐用慢火細細烘焙之後,性情再好的聖人也難保不會抓狂的!」
蘇盼雲細細審視著她那齜牙咧嘴的表情,「可蘭!你什麼時候成為曲璨揚的發言人了?還是你這個比皇帝還焦急的太監真的動了凡心?」
一向落落大方的溫可蘭居然臉紅了,她忸怩不安的爭辯著,「我……我是替你著急啊!怕你拿喬,平白錯失了這麼一位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對象啊!
「是嗎?」蘇盼雲慧黠地猛盯著她緋紅的臉龐偷笑著。「你不是還有第二件事要告訴我嗎?」她替窘困不已的好朋友找台階下。
「哦,我是要你在搏命演出時,別忘了為自己留條退路,不要太入戲了,對韓孟禹假戲真做起來,到時候任務沒完成,反而弄得自己傷痕累累。」溫可蘭認真的提出她的忠告。
蘇盼雲輕輕搖搖頭,一雙因為化妝而顯得分外艷美的大眼楮里,流轉著一股嫵媚奪人的神采,「我不會的。你忘了,我從小就被我姑姑打過預防針,對于男人,我不會輕易動情分心的,這一點你盡避安心,我會自有分寸的。」
「是嗎?請你千萬要小心珍重,別讓我在替你應付曲璨揚分身乏術之余,還要為你可能玩火自焚的際遇捏把冷汗。」溫可蘭意味深長的說,關懷和憂心充滿在她那張冷艷而奔放的容顏上。
「我會的,別替我擔心。」蘇盼雲淡淡地露出強裝出的笑顏,然後在溫可蘭下車後,重新坐上機車駕駛座,「你確定你同事會到靈泉寺接你?」
「會的,程悅德早就‘瘋想’我很久了,這種可以獻殷勤的機會他是不會輕易錯過的。」
蘇盼雲放心地點點頭,然後她在溫可蘭若有所思、若有所憂的注目下,發動機車引擎,在隆隆作響的噪音聲中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繼續前進。
韓孟禹坐在他小木屋的台階前,靜靜抽著煙,靜靜品味著這份被大自然的幽靜所烘托出來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