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那個唐 ,好像……」商小晚欲言又止。
「好像怎樣?」沈如雲好奇心也上來了。
「他的聲音有點中性,和他的畫風完全不像。」商小晚當然不可能知道唐 在用變聲器。
「這樣的人不適合當小說男主角吧!」沈如雲提醒她,男主角是不可以娘娘腔的。
「我可以改啊!把他寫成個壞壞的偷香高手。」
商小晚心中兀自打著如意算盤,卻不知道自己早在別人的算計當中。
為了表示「誠意」,商小晚再度去看了一次唐 的畫展。
當她步出市立美術館時,竟又看到人行道上停了一輛光陽一五○C?C?,難不成是那個「金毛獅王」的?商小晚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怒氣,她還沒報他的「奪吻之恨」呢!
她瞧了瞧車身。V型內置把手,旅游式分層座椅,多重反射尾燈組,雙人安全帽,分明來泡妞的……趁四下無人之際,商小晚一咬牙狠狠的踢了置物箱一腳。
「嗡——」一時間機車的防盜鈴聲大作。
心虛的商小晚連忙跳上公車,心煩意亂地盯著窗口,沒瞧見任何人騎摩托車「追」她而來。
她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車窗外景物。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竟有些「失望」,難道是因為「金毛獅王」沒有現身?
鮑車在商小晚不預期的狀況下,駛向木柵,這回她只好搭捷運回忠孝東路,誰叫她沒看清楚公車是幾號呢!
也好,待會兒坐捷運回去。捷運木柵線有行經忠孝東路,反而快多了。
商小晚下了公車,沒直接往捷運站走去。她釋然地坐在人行道上的鋁背椅上,忍不住打開了她的筆記本,整理有關唐 的一切資料。
這手掌般大小,封面印著「我的黃金歲月」的筆記本,是用來記錄唐 和他的談話,以及她的觀畫展心得。
涼風徐徐,吹亂了她的發絲,她撥了撥額前的長發,悠閑地享受這份寧靜。
就在路的那頭正好有一家咖啡廳,名喚「BLUE」,在一片深藍色BLUE的招牌旁,竟閃過一頭金發,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雙眼。
莫非是「他」?商小晚心兒猛地一跳,他是跟蹤她還是巧合?她沒有考慮太久,便選擇步入這家「BLUE」咖啡廳。
「方才離去的那個金發男人坐在哪兒?」商小晚在服務生引領下,走到窗邊座位,從這視野恰好可以清楚看到方才的她。
他才走不到一分鐘,服務生還來不及收拾,一切就像舞台的一幕。
藍山咖啡的香味在桌前溢散,桌椅仍有余溫,不只這些,商小晚還發現桌上的幾張餐巾紙,被風吹落在地。
出于本能地她彎下腰拾起,這下子她整個人被震住了。紙上用原珠筆涂鴉,栩栩如生的長發女人像不正是她?
第三章
十月的台北氣溫仍居高不下,落地窗外的煙火璀璨奪目,商小晚的目光卻沒有仰望著天空。
記憶也許需要靠惦記與想念來增其光澤,但感動卻是心靈瞬時的交替。
她凝望著那幾張餐巾紙畫像,商小晚已經對著它發呆了好幾天。
「他」為何要畫下她來?
原來「他」也會畫畫,而且畫得十分傳神。
商小晚坐在公車站牌下的座椅上展讀筆記,長發半遮住了秀麗的容顏,她時而把長發撥過耳際的動作,也被他捕捉了下來,他的筆畫出了商小晚的靈氣。莫非他能看透她的心?
他用的是枝綠色的原子筆,他是刻意挑選的嗎?
白色餐巾紙是小四方型,就像是張小畫布般,商小晚用手輕撫著「自己」,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唇上的干澀;這張他吻過的唇……
仿佛他的氣味還留在唇上,他的霸道令她反抗無效,一種從未有的無措感由心而生,她只覺得四肢愈來愈無力,天啊!這一刻她竟渴望他來「征服」。
「鈴——」午夜時分,電話又響了。
「小晚,你去買水果了嗎?你要學著自己照顧自己。」文浩每天的例行電話從不間斷。
「買了,一斤五十元。」商小晚心不在焉地隨口答著。「什麼?一斤橘子要五十元,我家這里只要三斤五十元,你別被騙了。」文浩開始嘮叨東區的物價太貴了。
「是你說要我自己買水果的嘛!」商小晚嘟噥。
「還有……小晚!你的百萬存款不要全部放定存,要分散投資,買股票或投資外幣都可以,現在股票正是買入的好時機。」文浩自作主張地幫她分析著。
「那你幫我買啊!」商小晚壓根看不懂股市。
「小晚,你要學啊!不要每件事都要人教,還有你實在要多運動才行,不能老是靠壓馬路鍛煉身體啊!」文浩的叮嚀好像都成了耳邊風似的。
因為商小晚根本心不在焉,她的眼楮始終沒離開那散在桌上的餐巾紙,她買了本大札記,把一張張素描畫夾在其中。
「鈴——」商小晚听見文浩那邊另一支電話響起,他的客戶上門了。
「我等會兒再打給你——」文浩只得先收線。
餅了五分鐘,電話又響了。
「嗯!你越晚似乎生意越好了。」商小晚取笑道。
「你以為我是誰?午夜牛郎嗎?」對方聲音平和中有絲嘲弄,是唐 。
「是你?你好難找哦,打電話過去永遠沒人接听,你又不裝答錄機。」商小晚找過唐 多次,但每次都不在。
「下星期四昨上七點半在中正紀念堂有演出,我會把票寄給你。」唐 仍然使用「變音器」和商小晚說話。
「那你也會去嘍!」商小晚心想終于可以見男主角一面了。
「當然,你不是想多認識我嗎?」唐 柔聲道。
「是啊!」商小晚的手仍翻著空白札記本,目光離不開素描中自己的畫像。
「你好像有心事?」唐 像看穿了她的心事。
「你怎麼知道?」商小晚的手驀地停住,雙頰一陣發燙。
「別忘了我也是個創作者,嗅覺很敏銳的。」唐 並不意外,多年來的情場經驗,女人心他太懂了,商小晚正一步一步掉入他撒下的愛情陷阱中。
「你還記得上回我跟你提過的畫廊遇見的那個怪人嗎?今天……我又看見他了。在木柵一間叫「BLUE」咖啡廳,他和你一樣也會畫畫,他偷偷地畫下我的素描來……」商小晚一咬下唇,遲疑地說著。
「然後呢?」唐 隨口問道,他的雙手可沒閑著,在那頭同貓咪親吻著。
「然後我居然……不再恨他了。我竟然不恨他強吻了我——」商小晚一時說溜了嘴,想收回已來不及。
「你愛上他了是嗎?」唐 得意地又親了親白貓。
「沒有啦!只是……有點不一樣的感覺吧!」商小晚並不確定自己的感情,因為她從未真正談過一場戀愛。
「嘟——」商小晚的插撥又進來了。
「你男朋友雙打來查勤了,還不快去接——」唐 半揶揄地說。
「他不是我男朋友。」商小晚只得無力地辯解。
唐 卻已經收線了,商小晚只好和文浩繼續講下去。
「小晚!我必須訓練你獨立才行……你有個壞習慣,吃飯永遠不吃完。」文浩又再三交代。
「知道啦!」商小晚不耐煩了起來。
「還沒有你太喜怒形于色,對于看不順眼的人,就不屑一顧,難怪男生在背後叫你‘禍水小冰山’,明明是一座冰山,偏又是紅顏禍水,讓人想要又得不到。」
「你真的外在很‘獅子’,內心很‘處女’耶!」商小晚沉不住氣地挖苦他。誰叫文浩的外表看起來頗有王者風範,其實內心卻謹慎有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