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淡淡地笑了笑,刻意躲開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沒事的!我是特地來曬曬太陽、泡泡海水的。」
于是乎唐逸開始了隱居似的規律生活,「潛水」是他最常做的一項運動,陳書豪常常懷疑唐逸一天到晚潛水做什麼?莫非海底真有人魚公主,抑或他在探索自己矛盾而難懂的心靈深處;一如他潛水的未知之旅……海底是一個很迷人,可以讓人忘卻一切的世界,唐逸最近常來潛水;還帶著他的「秘密」一塊兒潛水。第一次發現潛水的美好,是他可以帶著「她」冠冕堂皇地悠游海底世界,他不必擔心失去「她」的苦惱。
海藻、珊瑚、熱帶魚、海膽建造了另一座藍色國度,他戴著潛水鏡望見的另一個沒有人的世界,隨著海水的律動和四肢的游動舒展,他想起了廬貝松描述海底的一部電影「亞特蘭提斯」。正當他陷入冥想之際,倏地他模了模胸口——「咦?‘她’不見了?」唐逸陷入了空前的驚慌。「我是在什麼時候把‘她’弄丟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水壓的危險性,他月兌掉了潛水蛙鏡,往更深處的礁岩開始尋找起來。
「應該是夾在岩縫中吧?」他顧不得一切地往岩縫中探去,但縫隙實在太小,且海底水壓高,讓他胸口窒悶得無法靈活運動。
為了更深入探尋,他幾乎整張臉都貼近了礁岩上,他的手指一寸一寸艱難地探進岩縫中,正當他以為快順利地找到時——一陣尖銳的刺痛感劃破他的眼角,他才警覺忽略了礁岩旁珊瑚的銳利傷人,鮮血一點點從他的眼角滲出,先是海水鹽分的沁入,接著是灼熱的刺痛,他忍著痛楚拾起了「她」,才奮力往上游。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他的力氣漸漸耗弱,他的神智漸漸模糊,當他整個人鮮血淋灕地「爬」上岸時,嚇壞了所有的人;其中最震驚的莫過于陳書豪當唐逸整個人癱在岸邊時,幾乎只剩半口氣了。尤其是眼楮受傷頗重,會不會失明都還很難說。
陳書豪心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見唐逸手中不知緊握著什麼,他喃喃自語著︰「婉萱!我終于把你找回來了!」說完後他整個人就虛月兌似地昏迷過去了!
***
原本被方婉萱勸阻別多事的徐祖芸,仍然按捺不住!因為方婉萱收到了唐逸匯來的「一百萬」,這算什麼?
「夜渡費還是遮羞費?」徐祖芸為好友打抱不平。
也好!就到這里了。一百萬收下來了吧!方婉萱決定要振作起來。她每天起床都會看到「日出」,她的房間窗口是看不見日出的,她看的是張放大沖洗出來的相片。唐逸拍的「日出」,永和山頂的日出。
是她要小吳加洗放大的,就當作是個紀念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一天地循環,她會重新站起來的。
日出愛情!可惜啊!日出愛情卻融化了。
「他×的!唐逸那小子居然躲著不見!」徐祖芸氣憤難平之下說了粗話。她氣不過最後干脆殺去問個究竟,回來卻帶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
「唐逸不做了!第三街已經頂給別人了。」徐祖芸告訴方婉萱她的第一手消息!
而後者卻心平氣和,淡淡地笑了笑。
「以後再出現什麼第四街、第五街的一定和唐逸有關!」徐祖芸開始發揮她的想像力和創造力。
「大小姐,多專心創作、少管閑事吧!」方婉萱反而反過來勸她。
「閑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換作我是你,非賴他一輩子不可!他鐵定要給我負責到底!」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徐祖芸氣得雙頰紅咚咚的。
「是!是!祖芸你有枝妙筆,可以在小說里砍他個十八刀。」方婉萱建議徐祖芸的「處女作」,男主角就用唐逸的名字。
「才十八刀怎麼夠!一百零八刀還差不多!」她撇了撇嘴。
「你真舍得嗎?女性殺手!他可是超級萬人迷耶!」方婉萱調侃她。
「討厭!」徐祖芸直追著好友打!兩人打打鬧鬧的!
于是乎有一陣子,唐逸這兩個字消失在兩個人好友間,一個是怕好友傷害不願提起,一個是強迫自己學會遺忘……***
方婉萱現在下班時經過天橋,總會把腳步放慢些。
如果唐逸又突然現象,她該如何?唉!她想太多了。方婉萱不能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她笑自己天真。
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她在淡忘這段情,試著去療傷。就在她能「從容」走過天橋時,有人從背後叫住了她——「方小姐!」是個男人,但不是唐逸。
是陳書豪,那個在澎湖「捕豚」的男人。他為何突然現身?方婉萱心中有不祥的預感,一定是和唐逸有關——「他怎麼了?」方婉萱強自鎮定。
「他潛水時受了重傷。」陳書豪沉痛地說出惡耗。
方婉萱強忍住驚愕與擔憂,她要即刻前往澎湖!在她听到唐逸受傷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如此在乎他,他的「日出」就是他的愛情。
「我也去——」徐祖芸知道事態的嚴重後,不放心方婉萱一人前往,自告奮勇做跟班。
方婉萱即刻請好了假,便隨著陳書豪啟程往澎湖。
方婉萱一路上仿佛心事重生一直靜默不語,徐祖芸只好和陳書豪閑聊,說的全是唐逸的不是。陳書豪饒富興味的听著,目光卻沒有離開過徐祖芸,沒辦法!對白皙豐滿的女人他一向沒有抵抗力!
方婉萱的腦海中只想著唐逸的傷勢如何?他再度前往澎湖所為何來?找朋友談心嗎?
「阿逸到澎湖來除了知會我一聲,什麼話也沒說。他一向都是這樣,把話悶在心里,全憑感覺在行事!」陳書豪苦笑道。
「這不是和婉萱你很像嗎?」徐祖芸福至心靈地接了一句。
或許就因為兩個人個性太相像了,所以才會各行其事,彼此相愛又傷害最深……到了醫院時,唐逸早已躲在病房,他沒有生命垂危!只是——唐逸的眼楮蒙上了一層紗布。受傷的是他的眼楮!方婉萱不免擔憂……攝影是他的第二生命,萬一眼楮有什麼不測,那他活下去的力量何在?
唐逸坐在床上,一群護士圍繞著他,有的喂他吃飯、有削水果給他吃!萬人迷就是萬人迷,不管到哪里都不乏女人眷顧。
唐逸听到了細碎的腳步聲便立刻噤聲,他不再和護士打情罵俏,反而面色凝重了起來。
陳書豪示意徐祖芸別進去,讓他們單獨談談。
「你來了!」唐逸沉著嗓子,他從腳步聲就听出來者是誰了!
「你好嗎?」方婉萱好想伸手去解下他眼楮上的紗布,他傷重如何?
唐逸淡然一笑。「豪哥真是小題大做,也不過是個小傷!」唐逸一副事不關己的輕松狀。
方婉萱直盯著他看,他看得見她嗎?
「我沒事,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唐逸干脆俐落地道。
方婉萱感受到他語氣中的淡漠,他在「排斥」她,他在「趕」她回台北。
「你可以搭下午的班機回台北,別耽誤了工作!」果然不出方婉萱所料,他沒有「留」她在澎湖的意思。
方婉萱想坐下來陪他聊聊也不行,他根本不需要。他有的是一群鶯鶯燕燕的護士伺候。
方婉萱來此難道是多此一舉?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方婉萱忍著心痛,順著唐逸口氣回答,過了幾分鐘她退出病房,她得知道唐逸詳細的受傷情形。
「醫生說要動手術,但成功率只有一半。」陳書豪已經和主治大夫談過了。方婉萱一听更加是憂心忡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