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徹把煙彈掉,押著夏築涵回座位。張志國見她沒回位子還跑到女化妝室找她,結果此時正好讓唐徹乘虛而入。張志國回來的時候,唐徹還故作大方地把他的票換給他。那張票是最後一排,正好離他們遠遠的。張志國怎麼可能答應,他寧願坐階梯。于是他就公然坐在走道上挨著夏築涵,她的座位正好挨著走道。
張志國把水煎包遞給夏築涵,唐徹自然沒份。張志國寧願扔進垃圾筒也不會請他。
棒沒多久,張志國又遞上他剛才買的一杯檸檬愛玉,這下子唐徹立即要求換座位,變成唐徹坐在走道旁。有沒有搞錯!坐在她身旁的是他耶!哪輪得到小張這家伙來大獻殷勤!挨著唐徹的張志國這下沒轍了。檸檬愛玉被唐徹一手奪走,張志國見狀咬牙切齒,恨不得掐死唐徹這家伙。「電燈泡!」他小聲地嘟囔一句,沒想到仍然被耳尖的唐徹听見。
「噓!兩情相悅才叫電燈泡!像你這種單相思,我反而是明燈,可以指引你正確的方向。速速歸去!」唐徹壓低音量回他一記。
隨著時間流轉,電影進入了最高潮的尾聲部分。*‘的飲泣聲,唐徹乍听之下以為是來自夏築涵,結果卻是他左手邊的張志國。只見他哭得唏哩嘩啦,好一個鐵血男兒淚!唐徹甘拜下風!雖然夏築涵沒有流下一滴淚,但散場時仍坐在座位上沉思著。她細細回想著這部電影,然後竟和感動得亂七八糟的小張心有戚戚焉地談了起來。唐徹在一旁一句話都插不上,只好不甘心地跟在兩人後頭。
「小涵!要不要去吃生炒花枝?很出名哦!」小張仍計劃著下一步。如果唐徹別再跟來該有多好!偏偏他就是殺風景。
夏築涵有點累,這和她原先的計劃並不一樣。
「小張,下次吧!」她婉拒。
「真的!真的有下次?」小張緊迫盯人。
原本只是一句客氣話,對小張而言卻是劑強心針。
夏築涵點點頭,她對這兩個男人的勾心斗角一點辦法也沒有。
張志國駕著小貨車,一路哼唱著歌開開心心地離去。
夏築涵則坐上唐徹的車,往天母的方向而去。
「你明明就不喜歡他,卻在利用他對你的好感。」
「唐徹先生,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面對唐徹的自以為是,夏築涵顯得心浮氣躁,她以前的耐性正漸漸在磨蝕之中。
「女人的招數我太了解了!」唐徹繼續「自以為是」地說道。
「你——」夏築涵不想再說下去。她只能無奈地嘆口氣。
「怎麼?還想強辯嗎?」唐徹轉個彎,車子彎向忠誠路,停在路旁的小鮑園。
「不講話我就當你是默認,好一個蛇蠍美人心。」唐徹的玩笑話總是一點也不好笑,而且討人厭。
「我要下車!」說著,她便作勢要打開車門。
唐徹只好緊急停下車子,大吼道︰「別使性子,你現在可是我的人,歸我管。」而後又啟動了車子,誰知夏築涵卻推開車門,急步往公園跑去。
「喂!你給我回來!」這個女人真難擺平,唐徹立刻下車跟了進去。
夏築涵走進公園,她真的需要找個地方靜一靜。她走著走著,眼光停在路邊的一盒火柴上。她彎子拾起它,它孤零零地躺在小鮑園草地上,正如同她一樣,孤零零地沒有依靠。想到這兒她不禁悲從中來,眼淚差點兒就要決堤而出。
盒內無巧不巧地還剩三根火柴棒,就像三個希望。
夏築涵小心翼翼地拿起火柴棒,第一根劃過盒邊,沒有著火。再試一次仍是一樣,不知是燃過或被雨打濕,怎麼就是點不著?夏築涵換了另一根火柴還是一樣。最後一根了,她再試——
希望破滅了!她比賣火柴的女孩還不如。
她沮喪地蹲在地上不想站起來。武裝多日的心防終于瓦解,她放聲大哭起來。
忽然一道火光在她眼前出現,是拿著打火機的唐徹。夜風將火苗吹得照照晃動,火光後是一對灼灼的目光。而唐徹只見一雙含著淚水的眼眸,萬般柔情都藏諸其中。原來這丫頭看似堅強,但也有柔弱的一面,是個亦柔亦剛的可人兒。
夏築涵苦笑了起來,她居然在「敵人」面前露出她脆弱的一面。沒辦法!她想念她的家人,不知他們是否平安?
就這樣,打火機一直在夜空中燃燒著。
唐徹也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做。他是不是真對她動心呢?他也模不清自己的情緒。此時此刻的夏築涵看來如此無助,像是迷失在狼群中的羔羊;他呢?是野狼嗎?還是披著狼皮的小紅帽?他竟然無法確定自己扮演的角色了。
他的手酸了,也麻了!火苗也愈來愈小了。
夏築涵告訴自己,她不能倒下去,跌倒了就要再爬起來。她毅然決然地站起身來,沒想到她的腳竟然麻了。她一個踉蹌,唐徹伸手扶住她,打火機「鏘」地一聲掉落在地。
火苗瞬間消失無蹤,一切又回到原點。
「跌倒了,休息一下再爬起來,才能走得更穩更長遠。」唐徹一語雙關地說。
沒想到這個霸道的男人也有體貼細心的一面,這下子夏築涵算是見識到了。
夏築涵仰起臉,翦翦雙眸不再有淚滴。夜風拂亂了她的發絲,穿過她的發梢,月光下的她潔白如仙子。唐徹呆了,他忽然忘了自己置身何處,仿佛天地間只剩他們兩人。
「回去吧!我可不想感冒。」唐徹趕緊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我愛上她了嗎?唐徹在心中暗忖。他不明白自己的個性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轉變,莫非真是受了「愛情」的影響?「愛情」真有如此魔力?
他大步走向轎車,夏築涵小步跟在後頭。唐徹不由自主想放慢腳步等她,可他又拉不下臉來。兩人就如此一路沉默尷尬地回到夏家,這樣的氣氛一直殘留到唐徹入眠。
夜深人靜,夏築涵輕手輕腳地起身下床。她實在無法成眠,所有的家人都不在身邊。她決定繼續今天未完的心願——找哥哥雨航。她已無別人可依靠,只能寄望唯一的哥哥了。那地方是他口中的養老所在,他一直推說他不結婚是和佛有緣。她姑且信之,也許他會在那間名喚「靜廬」的房屋中。
「靜廬」在仰德大道二段,山腰間。
夏築涵搭著計程車上山,「靜廬」在小路,車子開不進去,她只好下車步行。司機本想好心地送她到目的地,她心領了,萬一車子翻到山腳下可就危險了。
「小姐,我叫陳新發,小名小發哥,這是我的名片,下山時可以呼叫我,隨傳隨到。」這位司機有點憨直,是個滿熱心的運將。
其實「靜廬」是由農莊的倉庫改建而成的。很久以前夏築涵來過一次,當時住在這兒的是雨航的一個朋友。山路並不陡,只是窄了些,但最糟的是沒有路燈。
夏築涵獨自走在山路上,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不禁有點害怕起來。
也許她不該婉拒那個司機。
夏築涵記得過了一間放置靈骨塔的寺廟之後,好像要轉彎,可是眼前烏漆抹黑的,她實在不確定是哪邊,萬一一腳踩空……她猶豫著,慢慢地把腳伸出去踏踏,是右邊沒錯!
夏築涵松了口氣,再來的路就好走多了。
前面不遠處有了燈光,有兩、三問農舍仍有一余光在閃亮著。
「夏雨航——」夏築涵輕聲叫一,不想吵醒別人。
她拍了拍門,沒有回音。半晌後她听到了腳步聲,心中不禁狂喜,哥哥在一切就好辦了,他應該知道爸媽的下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