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年齡就不對。芝芝看來不過中年婦女,可是你師父享年近七十歲,這一差就差了三十歲。芝芝喊你師父‘師兄’,這未免離譜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總覺得她並未全盤托出,也不知她到底所言是真是假?」齊如月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芝芝轉變太大了。
一會兒要取他們性命,一會兒又棄子認輸。
但聶天星最感到不解的,卻是他師父的過往。如芝芝所言屬實,那師父這一生命運之坎坷真叫人鼻酸。
聶天星很想同齊如月「討論」一下。可他想起她說——如果他開口同她說話就得娶她。她是當真的嗎?
齊如月不放心地想察看聶天星的背傷,是否己無恙?
但她迎上了聶天星的目光,他的目光中帶有「詢問」意味。
「天星,你不會是想同我說話了吧!願賭服輸哦!」齊如月舊事重提,其實聶天星根本沒有答應和她賭。
萬一,萬一他真的開口同她說話怎麼辦?
她原是自己要「改造」一下,現在卻演變成聶天星似乎也被她「改造」中,漸漸的「平民化」。星光滿天、新月如鉤本是一家。棄如月想得出神,星月本就長相左右。
難道這一切全是宿命,怎麼辦?她「不能」愛上他。
第四章
「吳剛宮」中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是搗藥聲,是伐木聲,當真有「吳剛」在伐桂。又是一個神話故事。
傳說是真是假不得而知,眼前真有人在伐「桂」。
一個個打著赤膊手拿斧頭的大漢,重復地砍著。可是怎麼砍也砍不倒,因為那「桂」樹不是真的桂樹。那是用千年寒玉冰塊做成的冰樹。
不過這些男人,全都「不死心」地一直砍伐著桂樹。
沒有用的,不倒就是不倒,屹立而不搖。齊如月如履薄冰的!看來「吳剛宮」名不虛傳,該如何應戰?
「既然來了,就快些進來吧!我沒空同你們瞎扯。年紀大了容易睡,去砍樹吧!砍倒了就能過關。沒有商量的余地。我說話一向是不能打折扣的!」一名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坐在冰椅上搖晃著,她在打盹時連講話都不張眼。
芊芊,她就是芝芝口中「十分頑固」的阿姨。
算來她就是苔苔的姨婆了,容貌依舊只是神情蒼老了些。歲月不饒人,紅顏已老,但依稀可見年輕時如花似玉。
聶天星二話不說,拔劍往冰桂樹上削了去,可是絲毫不見痕跡。
沒用的,刀刃根本一點作用也沒有。齊如月不得不擔憂起來,這分明是緣木求魚,不可能之事。
「這位婆婆,可否有變通方法——」她開口問道。
「女人?廣寒宮中怎會有女人來。」芊芊慢慢地張開取來,如鷹鷙般的目光射了過來。她緊盯著眼前的兩人——
「婆婆——這冰桂樹豈刀劍砍礙斷的?」
「知道就好。所以我這‘吳剛宮’中是‘死關’,想出關就得‘死’,以人命換‘桂’木之命,懂嗎?」芊芊老氣橫秋地說著!玩固口吻教人無法打個商量。
「婆婆能否再說詳細些,您大人有大量……」
「哼!你少拍我馬屁,行不通的。我軟硬都不吃,你們來了兩人?居然有兩人可以同時來到‘吳剛宮’,算你們好運,一人死一人則能生。不過有人肯犧牲自己嗎?」芊芊說完就冷笑了起來,笑聲淒厲在冰壁中回響著,格外駭人。
原來要砍斷「桂樹」不是沒有辦法的?可是——
「用之軀環抱住別樹,人體的熱力自然會把冰桂樹融化,但是——同時那人就會成為冰人。被寒玉冰魄冷凍起來,這就是‘一命換一命’!」芊芊道出始末來,可這方法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冰桂樹倒了,可是人也成了「冰人」。
「所以我說了我這關是‘死關’,根本無人過得去。除非……就像你們兩人-樣,可以聯手入關。其中一人肯為另一人犧牲性命嗎?哈——哈——有這種傻瓜嗎?」芊芊把話說完又閉上眼楮,繼續躺在冰搖椅上搖啊搖的。
空氣似乎凝結住,因為攸關生死……
齊如月想乘芊芊打盹時偷襲她。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這般有如小人行徑,聶天星和齊如月交換了個眼神,兩人心有靈犀地想來個左右夾攻。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芊芊躺在冰搖椅上,晃啊晃的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這位婆婆年紀雖大,可是耳聰目明,即使她此刻閉目養神,這兩個年輕人豈是她的對手,連她身子也近不了。
但見芊芊悠悠地說︰「我不但沒得商量,更沒有人情講。什麼‘故人之徒’的我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芝芝就是做不到斷絕七情六欲,像我就是個死硬派,說我頹固也無所謂。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芊芊不再說話了,也不知真睡著還是假寐而已。
怎麼辦,不能智取又無法力敵。而且不會有人再對他們兩人「放水」了。闖過「玉兔宮」、「織女宮」,「牛郎宮」、「嫦娥宮」的齊如月和聶天星,這次真無計可施了。
齊如月望向那幾個「神智迷失」的「吳剛」。想必又拜「相思豆」所賜,來來去只得一個伐桂動作也不喊累也不休歇。可是怎麼砍也無濟于事,徒勞無功。
齊如月再望向兩人面前的這顆冰桂樹,真的別無他法了嗎?聶天星用劍又斬了數次,依然沒在冰樹上留下任何痕跡。兩人合力使出掌風。冰桂樹也是文風不動。
這該如何是好?當真要如同芊芊這婆婆所言——
不!絕對不能讓聶天星為她「犧牲」,她何德何能?
時間流逝著,不能再遲疑了。齊如月的心七上八下。
「兩個時辰一到若過不了關,就得任憑處置——」芊芊不知說著夢話,還是在警示兩人,所剩時間不多了。
聶天星望著冰桂樹,他來吧!總不能讓「月奴」犧牲。聶天星其實並不想長命百歲的,他只想過自己的日子。世人笑他怪、笑怪異,他無所謂。再入紅塵的他究竟能「做」些什麼。回家也只不過是讓爹娘「看看」他平安否。
就讓他來吧!聶天星棄劍,準備要寬衣——
「等等——」齊如月焦急地出聲制止聶天星。
為什麼?他待她如此之好。齊如月心如絞痛。這不是「夢」,在夢中是沒有感覺的。這是再真實不過了。
齊如月不能,她不能讓聶天星成為「冰人」。如果注定只能有一人得幸可以「過關」、那個人絕不是她齊如月。如果沒有她這個「始作俑者」,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
齊如月躡腳地走到了聶天星的背後。說要替他再徹底檢查一下他的傷。
「芝芝果然念及舊情,瞧她運功療傷真的很有效——」齊如月話說至此突然出指點中聶天星背後穴道。
聶天星設想到她會如此,霎時他的身子已動彈不得——
「是我招惹到你,是我連累到你,是我對不起你,這一切後果由我來承受,你過了‘昊剛宮’之後萬自珍重……」齊如月噙著淚水顫抖著唇把話勉強說完。
聶天星張著嘴,他的啞穴並未被點住,他能說話的。
齊如月拉下腰帶,卸下了胸衣,露出了雪白的酥胸。此對此刻,事關生死也沒什麼好顧忌、好害臊的。她相信芊芊所言是真,說一不二,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她把掛在胸前項鏈甩到勁後。
方才齊如月只是在「安慰」聶天星,要阻止他去——現在這事由她來做吧!反正就算她出得了廣寒宮,叫她如何能忘記這一切。她如何能披上花嫁去成親——沒錯!齊如月已經訂親了。而且成親之日已訂在九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