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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上刊了一個大篇廣告,全亞洲最大的酒店開幕。
「尋芳」酒店不夠看了,它曾是全國第一。可人家「點燈」
酒店一開幕立刻在公關小姐間,引起了一陣跳槽風。
斑薪挖角,出來賣的,誰會不心動呢?
這種消息也能見報,洪芍萸為這社會感到悲哀。
可她繼而又想到,有這種「好所在」石德三豈會錯過?她真想在開幕當天到「點燈」酒店劫人,甚至抓奸……
捉奸?妻子才有資格捉好。她是什麼身份?去吧!「去死吧!不管你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醉死在溫柔鄉好了。」
洪芍萸咒罵著,罵完又去編她的中國結。
剪不斷理還亂的,洪芍萸千頭萬緒,她寂寞難耐……
「啊--」洪芍萸尖叫了一聲。
「芍萸--」洪太太立刻沖入她的房內,她就是覺得女兒不對勁。
「沒事!練習一下尖叫,以防以後遇上。」洪芍萸信口胡扯著。
洪太太不放心是對的,她怎能讓女兒外出工作,現在的她不是發呆就是大哭,現在又尖叫,她必須看著女兒。
「媽!我說了沒事。」洪芍萸強調。
「芍萸……是不是和德三有關?」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石德三這三個字,我恨他--」
洪芍萸頓時跳了起來,將母親推了出去。洪太太果然沒有猜錯,就怕嘴里說恨而心里卻不是,洪太太也年輕過她是過來人。
洪芍萸默默地站在窗口,仰望著夜空,星月依稀。不過月亮又露出了半邊臉來,另一半殘缺著還是被烏雲遮住。
洪芍萸沒有心思去翻閱黃歷,看今天是初幾?
她只知道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節就快到,每年的情人節她都是一個人度過,今年想必也不倒外,她打開了收音機。最近她成了听「大台北夜未眠」這節目的習慣。
不過她只是听,既不再Callin,也不點歌。
「點燈」酒店開幕之夜,幾乎所有台北的公子哥兒、紳士名流全到齊了。眾家「公主」個個長得貌美如花而且嫵媚可人。全都倚偎在這些有錢的大爺身旁,倒酒撒嬌著。
石德三也來了,因為他仍是石三公子。
這種場合,石三公子怎可缺席。可他卻煙酒未沾。伴著石三公子的女人好不眼熟……
不正是「尋芳」酒店的春嬌嗎?答對了!「良禽擇木而棲」,所以她也「跳槽」到「點燈」酒店來。她一見石德三踏入酒店立刻迎了過來,她今晚一定要好好伺候他。
上回什麼事也沒做,春嬌就賺了一筆。今晚她會加倍地努力討好石德三,她也是有一點「職業道德」的。
可石德三好似心不在焉!
「三公子你怎麼了?我陪你喝酒解悶吧!」春嬌勸酒著。可石德三只是盯著酒店大門心不在焉。
「三公子你在看什麼?門口進來的都是男客,美女在這兒!」
春嬌嗲聲地說著,她今晚一定要陪他上床。
是的!進來的人都是男人。
怎會有女人來酒店?這里又不是「牛郎餐廳」。那石德三翹首盼望的,他希望看到誰?
石德三只要看到有人踏進大門步下階梯就會迎上目光。
總是失望。怎麼可能……她怎麼會來這地方?再度甩甩頭,蹙著眉點燃一根煙,任那裊裊煙霧彌漫了他的視線。
可是他落空了!洪芍萸沒有出現。
「三公子你怎麼了?好像‘轉性’了!難道電台說的那個‘孔雀’先生就是你嗎?」春嬌開玩笑的道著。
石德三依然沒有回答,他只感到失落感越來越重。他整晚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點燈」酒店開幕的消息在報上廣告做的很大,她該知道的。
石德三看著時光流逝,人群逐漸散去,她--沒有出現。
「走吧,三公子到我那兒去吧!」
春嬌拉著石德三要出場。他木然地任自春嬌拉著,步出「點燈」酒店時,他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
她真的不管他了!為什麼?石德三心頭沉甸甸的。
「我住在南京西路圓環的‘秀麗賓館’。」春嬌坐上了石德三的保時捷,準備回她的美人窩。
由南京東路到南京西路,也下過才一小段路程。可石德三幾乎花了二、三十分鐘才開到「秀麗賓館」。
「三公子,你怎麼了?你又沒喝醉,車開得比烏龜還慢。怎麼一點精神也沒有?」
春嬌不解著,不過待會兒她一定可以讓他生龍活虎。
石德三把車開得慢,無非是希望有人能追上來,阻止他再同女人廝混!誰?誰會如此在意他的事?
春嬌拉著石德三進了賓館,賓館位在一棟大廈的六F。春嬌租了間套房,這間賓館樓面只有一層但房間很多。
春嬌向櫃台索取房門鑰匙。
石德三看到了櫃台,特別留意了一下。
癟台小姐……不!是四十多歲的女人,不是洪芍萸!這兒不是太陽大飯店,石德三悵然了,他心亂成一團。
進了六0六室,春嬌迫不及待的要剝下石德三的衣裳。可石德三推開了她,他坐在沙發上,沉默著不說話。
春嬌自顧的換裝,換上一襲性感透明的低胸睡袍。「來!三公子,今天我可是準備了好多‘套’,你要用多少次都行……」
「等一下。」石德三悶吭著。
「等一下?好吧!那我先沖個澡好了。」
可一等春嬌洗完澡,石德三還是要她再等一下。
「怎麼搞的,你不是‘不行’了吧?」春嬌又開起了玩笑。
「等一下!再等一下!」石德三心里吶喊著,他到底在等什麼?不會再有人召來記者說他在召妓,不會再有人再來搗亂了。
「三公子!來嘛!」春嬌拖著石德三。
春嬌見石德三動了動身子,以為他開始亢奮,可石德三卻是伸手入口袋內,掏出了一疊鈔票來,擱在桌上,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轉身就走。
石德三沒有回應,自顧自地走出房門。
春嬌躺在床上數鈔票,她又撿了個「便宜」。「唉!天下怎有這種好賺的事……」她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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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德三走到櫃台,他向女侍再另外要了一個房間。
「歐巴桑!如果待會兒有個洪小姐來找我,你請她直接進房來。」石德三付了房錢又加了小費吩咐著。
「好!好!」有錢賺當然好,女侍連點著頭。暗想這男人真「行」,玩完一個又要再來一個。
石德三走入了六一三室,他沒有把門反鎖,好方便「如果」
她來了,即刻可破門而入,省下麻煩。
石德三坐在床頭,他並無睡意,目光只是直盯著房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石德三的房間仍無「動靜」。他干脆把房門打開,等著洪芍萸來找他,不管是同他吵同他鬧、打他、罵他、咬他都好。
就是不要不管他。石德三緊張地盯著走道--
「咚--咚」這時他听見了腳步聲,內心狂喜著,困頓之色一掃而光。可走道的人卻走入對面的六一八室。
不是洪芍萸,是另外投宿的客人。石德三悵然良久。「為什麼--」突然他一拳用力地捶打在牆壁上。手掌立刻整片瘀青他知道,他完了!徹徹底底的完了。
他關上房門,走入浴室。
看著鏡中的自己,容貌是他沒錯。石德三,可他卻感到自己一身髒,他月兌下了身上的衣物,浸泡在浴白中,一遍又一遍地搓著自己的身子。
和洪芍萸比起來,他簡直是一團爛泥。她太純潔了--而他卻「身經百戰」的污穢不堪。他怎能和她匹配?
石德三訕訕地笑著,仿佛失了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