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臨水照人,小麥這丑娃兒在齊劍飛這俊秀書生面前,開始有了「自慚形穢」的悵惘。
「小麥,我們一起逃出去吧!」齊劍飛月兌口而出。
齊劍飛這話一說完,小麥更是內心波濤洶涌。談何容易?萬一徐嬤硬是不賣齊劍飛老爹的面子,那該如何?小麥在妓院待久了,什麼人沒見過?人性是丑陋的!
「娼」這行業,本來就是官府罩的。一個鏢局總鏢頭又如何?而且「四季紅」背後也有大人物撐腰。不過,總算還有小小的優勢可談判;只是怕惹惱了徐嬤,干脆一刀把齊劍飛宰了,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的,多省事啊!
「四季紅」從中午過後就開始營業了。
「春閣」那邊早已門庭若市,尋花問柳的男人,多如過江之。
「夏樓」、「秋莊」生意也不差。
就屬「冬院」業績掛零。原以為徐嬤是抱著「服務大眾」的心理,為滿足各階層男人的需要,所以才會「賤價」買了齊劍飛。其實是哪有上門的生意往外推的喲?管他是大戶還是小戶,通殺便是徐嬤的處事作風。
況且小麥那副「尊容」令人無法「招架」,連那些「貧戶」都不願意來。這次有「新貨色」,徐嬤忙著促銷,特別是那些身無多少錢又徘徊在「四季紅」大門的客人,她可得撈住這些散客,哎呀!賺多少是多少嘍!她死命地攔著人,心想,這個死阿飛起碼得做幾椿生意。否則豈不是「白買」下她了嗎?
「冬院」這邊的小麥一直提心吊膽的,怕阿丁來「冬院」喊接客。
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阿飛,出來接客。」阿丁的喊聲響起了。
「怎麼辦,小麥?」齊劍飛慌得手足無措。
「阿飛,裝病!你快躺在床上,用棉被蓋住頭--」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小麥氣喘吁吁地開了門走出來。
「小麥,你又出來干麼?人家不要你啦!」
「阿丁,阿飛她生病了。」小麥扯著謊。
「少來了﹞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叫她出來--」
「阿丁!我說真的。她好似得了麻瘋病。」小麥信口胡謅了起來。
可徐嬤一見到是小麥,臉就沉了下來。
「阿飛呢?」徐嬤一臉的不高興。
阿丁同徐嬤耳語著。可徐嬤才不相信,她要去查。
「徐嬤,你就別擔誤這位客人了--」小麥打著圓場。
男人拉著小麥,想趕快到房間「辦事」。
小麥不讓男人拉她的手,走進妓院的小房間時,小麥感到一陣惡心--對于眼前猥褻的男人,還有污穢的自己。
當男人在她身上蹂躪時,小麥想的人竟是阿飛,一滴淚珠悄然自她臉頰滑落,淚是熱的,而她的心卻冰冷得令人寒顫。
小麥回到「冬院」時,齊劍飛仍縮在被窩內。
這種孩子氣的男人,她居然為了他「舍身」。罵他窩囊好呢,還是溫存好呢?小麥伸手掀開了被單。
齊劍飛竟然睡著了--在她為他「賣身」的時候。小麥沒有後悔,這一切是她心甘情願的。
「真情待他人,至性做自己。」小麥沒念過書,但這兩句話她是懂的。她真情對齊劍飛,一個偶然闖入她心扉的男人。她無怨無憂。
而她也知道自己身份是如此的低下,這是怎麼也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她誓不言悔。
齊劍飛醒了--他是嚇醒的,夢見他那凶惡的老爹。
「啊飛,你的額頭全是汗。」小麥蹙著眉。
齊劍飛用袖子擦了擦,這才想起方才「接客」之事。
「小麥,這次你如何替我擋掉的?」
「我說你生病了,麻瘋病是會傳染的。客人就嚇跑了。」
「真的?那我傳染給你好了。」
齊劍飛一時起了玩心,伸手去抓小麥的手。小麥沒想到齊劍飛會有這個動作.她的手讓齊劍飛抓了個正著。
小麥采愣了半晌之後,突然驚跳了開來。
「別踫我!我一身是贓。」小麥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無地自容。
「小麥,你怎麼了?我從沒賺過你啊!」小麥的「身世」和「遭遇」,齊劍飛大致上也都了解了。
「我不但髒而且丑,你離我遠一點--」小麥轉過頭去,不想齊劍飛看到她眼中有淚。
「好!我不過去。小麥!你放心好了。我如果出得去,一定帶你去‘情人谷’,還給你一張絕世的容顏。」
齊劍飛說得信誓旦旦的,可做來談何容易?他把事情看得大簡單了。涉世未深的他,至今還沒「長大」。
一整個下午,「冬院」都沒有生意再上門。
吃晚飯時,齊劍飛把他碗內的肉菜分給小麥吃。
「小麥!你太瘦了,多吃一點。」齊劍飛把肉夾了過去。小麥搖搖頭,她不要,她夠吃了。
晚上是「四季紅」生意最好的時候了,燈火輝煌的。可是今天居然卻沒有半個客人上門來,徐嬤感到不解。
「奇怪!今兒個晚上,男人都到哪里去了?」徐嬤百思不得其解,原本每晚都是送往迎來的。
「一定是那個阿飛觸的楣頭!什麼麻瘋病的,搞不好傳了出來,嚇得沒半個客人敢上門來了。
徐娘一肚子火,怒氣沖沖地來到了「冬院」。
小麥一听到腳步聲,就暗叫不妙。
喬劍飛又飛快地沖向床去.再度躲進被窩里。
「小賣,叫阿飛起來,我要驗身。」徐嬤走入了「冬院」。小麥根本攔不住她。她也束手無策。
「小賣,這阿飛到底同你什麼關系?你干麼一直護著她,還插身替她去接客,人說婊子無義,你可是例外。」徐嬤冷笑一聲。
縮在被窩內的齊劍飛,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可惜阿飛也還個女人。你對她情深義重有啥用!」除嬤語帶諷刺的,她要去掀齊劍飛的棉被了。
「我就不信她真的有病,昨天還好端端的!如果真有病就拖出上喂野狗,搞得我今晚連個客人也沒有。」
「徐嬤--」小麥想攔,可徐嬤一把推開了她。
徐嬤的狠勁和力道,都比平常的女人大得多。眼看著齊劍飛頭上的被子就要被掀開了--
「徐嬤--」阿丁匆匆忙忙地跑來「冬院」,氣喘吁吁的。
「阿丁,什麼事這麼急?」徐嬤停下了動作。
「除嬤,有貴客上門了。他今晚把‘四季紅’全包了下來,所以別的客人一個也進不來,他現在已經在大廳等候了,他指明要‘四季紅’的所有姑娘全部出來見客。」阿了一口氣說完。
「貴客!哪來的貴客?」徐晚心花怒放,早把阿飛的事忘了。
好險!小麥心想著,徐嬤沒掀開棉被來!
「他自稱姓雲,一身氣派十足的公子爺打扮。」阿丁只知道這些,總之來頭不小就是了!
「全部?春、夏、秋、冬都要?」徐魄大感意外。
「對!這個雲公子說一個也不能漏掉,他出手很大方,他的跟班抬著一箱‘黃金’!」阿丁說著。
徐嬤快暈了!黃金……而且是一大箱,看來今晚賺翻了。
「快!‘四季紅’全部總動員招待這位雲公子。」徐嬤沒空再理會床上的阿飛,她得趕緊去伺候「財神爺」。
「阿丁,這個不知死活的阿飛就交給你了。她真有病就拖去喂狗,沒病就出來見客,多一個人搞不好就可以多分到一塊黃金。」徐嬤喜孜孜地離去。
阿丁正想「動手」時,小麥出聲了。「阿丁,我和阿飛會去大廳見客的,她沒事的。」
「果然如此--小麥,真不知你搞什麼花樣?下次再惹火了徐嬤,我可不再通融你了。」阿丁怒道。
齊劍飛這時自己把被蓋掀了下來,他深情又歉意地望向小麥。可是小麥別過頭去,回避著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