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閉嘴,听我說!
何香雯出了聲,她得為信子的離家找個完善的藉口才行。
「凌風,你爸爸有心髒病,你就順著他點。你再等個三年五載,你爸爸會心軟的,到時信子就是屬于你的了。
「三年五載?我為什麼要等三年五載?」
「你不等也不行,你知道你爸爸的脾氣的。」
這時凌盛竹返家了,凌風跳了起來沖向他。
「信子呢?」
凌風向凌盛竹要人,而且是咄咄逼人。
「你這是什麼態度?」凌盛竹斥責凌風。「我的女兒要嫁誰,我自己會決定!」
「信子已是成年人了。」凌風出言反駁。
「凌風,你腳踩的是凌盛竹的家,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作主了?」凌盛竹鐵青著臉。
「你到底把信子藏在哪里?」
凌風喊著,他要不到信子的人,他誓不罷休。
「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你休想打信子的主意。信子是我的女兒,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凌盛竹仍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凌盛竹說的是真話,只是凌風和凌飛都听不出來。
一場案子之間的決裂,就此引爆了出來。
凌風用著極度仇視怨恨的眼楮看著凌盛竹。
「好,如果你們一定要這樣做,在我沒有找到信子之前,我不會再踏進凌家一步。」
凌風一字一句發著誓,听得何香雯肝腸寸斷。
她幾乎要將真相月兌口而出了,但凌盛竹按住了她的手。讓凌風恨吧!恨總比痛不欲生來得好。
凌風走後,凌盛竹虛月兌地躺了下來。
經過了這一夜,凌盛竹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我扶你進去歇歇吧!」何香雯扶著凌盛竹。
凌飛一聲不響地拿起了凌風遺留下來的風信子花。花香依舊,人事卻已全非。凌飛將風信子花插在信子的房間內。
凌飛也不能苟同父親的做法,在他心中也種下了離家的因。該上班了,凌飛離開信子的房間,再回頭一看,風信子花如信子般,靜靜地佇立著,幽香卻隨風四散開來。
臨下班前,凌飛突然接到了凌風的電話。
「凌飛,快來‘再生崖’!」難得的,凌風會主動找他,凌飛急急趕去。
凌風的機車停在一棵大樹旁。
風景區的游客亂沒公德心的.老是在樹上亂畫亂寫。凌風就做過這種缺德的事,但年輕好玩嘛!哪想得了那麼多。凌風把自己的名字和信子的名字刻在了一塊。
「風信子。」
可是如今「風」猶在,「信子」卻被刮掉了。
「凌飛,你看!」凌風手指著再生崖邊的地上,用石子寫著--「梳眉之約,來生再還」八字。
再生崖下深不可測,凌飛俯瞰,直覺陰森可怖,一般涼意爬上心頭。
「‘梳眉’是什麼意思?」凌飛不太懂。
凌風解了大哥的迷惑,于是告訴了凌飛,信子和他之間的成長情事。兩兄弟很少如此開誠布公地談著。
「我不相信信子會自殺,她一定是故意要讓我死心的。她不想辜負爸爸的養育之恩,不想和爸爸反目,所以才會這麼‘欺騙’我的。」凌風信心十足地說著。
凌飛也不覺得信子是個會輕生的人。信子看似柔弱,其實個性堅強。信子這麼做,無非是不想凌風和凌盛竹父子反目成仇,所以她決定「犧牲」自己。
「大哥!」凌風今天第一次喚凌飛為「大哥」。
「大哥,我要去找信子,無論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凌家……就靠你了,就當沒生我這個兒子好了!」一完,凌風也刮掉了「風」字,他要和信子同進退。
凌風發動機車引擎,山風伴隨凌風一路而去。
為伊消得人憔悴……
凌飛急忙回到了家,向何香雯秉明這一切。
何香雯有些意外,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信子提過她和凌風常去「再生崖」眺望遠景,如今這月兌身之計,也是無可奈何。她不認為信子竟自殺了。
凌飛見何香雯並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更是認定了信子只是「失蹤」並非「輕生」。凌飛一再追問,何香雯仍是避重就輕。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好嗎?」
身為家中一分子,凌飛有權利知道關于信子的……下落。母親堅不吐實,凌飛最後只有找上了父親。
「凌飛,你在懷疑什麼?懷疑我是不是?是我送走了信子沒錯,是我看她坐上了火車,我怎麼知道她會溜下車,又跑到了‘再生崖’去?你這是要我為此事負責嗎?」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和媽對信子的失蹤一點也不著急,仿佛認定了她是平女無事的。」
「信子不是會用死來逃避事情的人。」
「我也這麼認為。爸!有些事雖然輪不到我插嘴,可是如今我非說不可。爸,你就成全凌風和信子吧!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你為何一定要‘霸佔’住信子呢?」
「凌飛,注意你的用辭!」
「爸,有些事其實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你把信子當成了‘某人’,時常偷偷打量著信子,這我都看在眼里。爸,或許信子讓您想起從前的某個女人,但信子並不是那女人的替身,爸,你不可以感情用事!」
「凌飛,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凌盛竹沒有想到,兒子意然注意到了些細微末節。
是的,凌盛竹的確有時會偷瞧著信子,但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成全凌風和信子,凌飛誤會了。
或許除了攸關面子問題外,真有那麼一丁點的私心作祟。可那都是從前,如今都被信子可能就是他的親生女兒這件事給比了下去。凌盛竹欲結束談話。
可是凌飛仍想知道,父母親究竟隱瞞了他什麼。
凌盛竹愈是如此躲躲閃閃、遮遮掩掩地,凌飛就愈是懷疑凌盛竹對于信子的父女感情,不是那麼「單純」。
「凌飛,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凌飛是被逼急了,才會愈想愈偏,一時竟老往壞的方向想去。凌盛竹看著凌飛臉上出現了不信任的表情,在惱怒之下,一巴掌打在凌飛的臉上。但凌飛沒有躲開。
第九章
凌飛回到了凌家。在他被凌盛竹打了一巴掌之後,意氣用事也搬出了家里,在外面租了間房子。
凌飛本不是賭氣的人,但為了信子,凌飛著實慌亂了腳步。留在家中,只剩下殘敗、枯干的花瓣,卻忘不了信子楚楚可憐的影子。
所以凌飛時常到花店去買風信子花,然後再到「再生崖」懷念過往。
風信子花絮如天女散花似地飄下山谷……
這不能算是憑吊,因為沒有人相信信子已不在人世。
「再見了,我的初戀,再見了,一切的年少情懷。」凌飛在憑吊著自己。
是該告一段落的時候了,凌飛必須過自己的生活。
小舞一直是跟著凌飛、偷讀著他的記憶,只是他沒發現罷了。
「凌飛的一縷情懷,到頭來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唉!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下關風與月。」小舞嘆了口氣,沒想到這人間竟有如此深情的男人。
「要是我是信子,我就選凌飛。」小舞覺得凌飛痴情得叫人疼惜,不覺得亂想了起來。
「呸!呸!這是想到哪里去了?」花小舞的臉不禁微紅。
而另一方面,凌盛竹似乎沒有什麼動靜。
打從凌飛搬了出去之後,凌盛竹比以往沉默了好多好多。何香雯則更加柔順地扮演妻子的角色。
凌飛一、兩個星期回來一次。
原本熱鬧的凌家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而信子真的失蹤了。
原先信子說好找到了棲身處,就會聯絡他們夫妻倆的,可是她竟然一去沒有音訊。
凌風更是在不能諒解父親的情形下,誓言找不回信子,不再踏入家門半步。最是寄予厚望的凌飛,竟也頂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