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服裝表演不只展出良二設計的服裝,還有他同其它幾家大型服裝公司競標之後所贏得的外國服飾代理。他所引進的高格調新裝同時亮相兼促銷,一魚二吃。讓人賞心悅目地。
模特兒在舞台上走著台步,一扭一扭地風情萬種。
服裝表演的壓軸是良二的得力新作--
「水仙的呼喚」。
由良二親自下海擔任模特兒。霎時,燈光全數投射在他身上,良二宛如一株開在雲池中的水仙。干冰一直沸騰著,水仙化身的良二,一襲披屑的白紗下猶如賽納西斯再世。他的兩面全都豎立著鏡子,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良二。
眾人驚嘆︰男人竟可美成這個樣子!
在場的女士們則各個自嘆不如。
只見我身旁的德三突然竊笑了起來,不知他心中打什麼鬼主意。看來好戲就要上場了,干冰不停地噴著。
突然間,干冰變了色。原本潔白如雲絮的干冰,竟冒出了黑煙。
一下子,神話氣氛全沒了。良二上方的燈光處,竟然往下倒出了黑色油漆,會場大亂了起來。
身旁的德三早已溜之大吉了。
可憐的我,被良二瞧見了。完了!我成了德三的代罪羔羊。
德三不知花了多少「黑錢」買通會場的工作人員好讓良二今天出盡洋相,果然報了一箭之仇。
我以為德三真轉變了,待我好起來了。唉!沒想到,我的出現反而被德三利用了。
會場的人群一哄而散。
我想走,可是良二不讓我走。良二身上那套像是古時世外高人的閑雲野鶴裝,如今已是一片漆黑,而他的臉也被黑煙給燻焦了。
良二認定是我鬧他的場,我眼看著死路一條。他的目光可以勾魂,也可以殺人。
「佟初雲!」
男人打女人是懦夫的行為,是野蠻的行為。可現在的石良二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是魔鬼,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了過來。
「住手!」
是賢一,他來了,他來救我了。
「初雲,你沒事吧?我找你老半天了。我原本就是想找你來看良二的服裝表演,老爹囑咐我一定要代替他到場。沒想到,你竟然就在這兒!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不!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而是,摹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此刻的良二,造型非常地滑稽,實在讓人忍俊不住。可我哪敢笑,不被他吞食了才怪!他一副想把我大卸八塊的模樣。
「老大,你讓開。我今天要跟她算總帳。」
「良二,你不能踫她,她是我心愛的女人。」
「老爹不在這兒,誰都阻止不了我。」
「良二,我一直讓著你,你就別和初雲計較了。」
可良二快氣炸了,哪會放我一馬。
我對著賢一耳語,始作俑者是德三才對。
賢一點點頭,可是沒有說出來。「良二,你要算帳就算到我頭上好了。」
良二氣呼呼地,他今天可是丟盡了臉。
「我讓你打三拳如何?」賢一挺起了胸膛。
良二竟握起了拳頭。真是目無兄長,狂妄放肆到了極點。
「良二,你一向不屑同女人計較的,不是嗎。」
良二仍然怒氣未消狀。
賢一怎可如此對良二讓步!良二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什麼水仙化身,分明是井底之蛙才對,他的眼楮只看得見他自己,他的世界只有一口井那麼大。他真以為他是誰?若非老爹一直資金援助他,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我忍無可忍,對他破口大罵,也把他氣得拂袖而去!
「初雲,你不該罵良二的,他的個性向來如此。」
「就得別人去適應他的脾氣,真當他是二少爺?你這個石家老大太沒脾氣了,讓人牽著鼻子走!」
我轉頭就走,不想再同賢一糾纏下去。
雖說長兄為父,可賢一太過護短了。分明是德三惹的禍,賢一卻不想把德三扯出來,分明是良二無理取鬧,蠻橫不講理,可賢一也由著他去。如果良二真要動手打賢一,賢一一定乖乖地站著讓他打。
大哥是這麼當的嗎?難怪外界對石家的老大極少著墨,他太沒個性了。哪像石家二少爺、三公子以及我從未謀面的四小姐,個個性情古怪到了極點。
就只賢一一人,老大不像老大,如此地委屈求全。連結婚的對象都可以全權交由老爹來取決。
萬一老爹今天中意的不是我,我豈不自討沒趣?更何況現今還有一個翩翩在呢!如何能忍氣吞聲?
這一回,賢一追上了我。我一路走著,就是不理他。
石家的小孩沒一個正常的,賢一也不例外。
「初雲,你弄得不清不楚地,我好痛苦!」
「不清不楚?不知是誰對誰不清不楚!」我反擊著,耐性已到了最後極限。
「初雲,我真的不憧。你讓我的心好亂。」他的眉頭皺得很厲害。
我搖了搖頭。為何一定要逼我說出口?「翩翩在等你,你該去找她的。」
「翩翩?誰是翩翩?」賢一一臉的莫名。
「賢一,別再隱瞞我了,我不會纏著你不放的。你同翩翩有了孩子,如今孩子流掉了,你該善待她的。」
「孩子?流產?什麼呀?翩翩又是誰?我真不知道啊!初雲,你愈說我愈迷糊。我什麼時候和別人有了孩子我自己都不知道呢?」賢一扯著頭發,困惑到了極點。
迷糊?我自己不也被翩翩搞迷糊了?
她在機場與賢一那般親熱,她何必把孩子拿掉呢?有了!她該不是想嫁禍與我吧?說我把她推倒了,才讓孩子流產的……
「初雲,翩翩到底是誰,我真的不知道。」賢一用力地對我說,希望我能相信他的話。
看著賢一痛苦的模樣,此刻我真以為他愛的人是我。
「初雲,你信我好嗎?」
我考慮著。
我考慮著把翩翩這個人給徹底忘掉,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惡作劇罷了,這世上根本沒有翩翩這個人。
或者翩翩只是我的幻想。她從未到過我家,她媽媽也沒來過。我真的想自欺欺人了事,就當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初雲,你不信我?」
賢一一時沖動,竟月兌口而出︰「我願意撞樹以明志。」
賢一話才說完,就對著行道上的樹沖了過去。
天哪!我沒能攔住賢一。
「砰」的一聲,賢一的頭用力地撞上了樹干。
賢一臉上,和大偉打架後的瘀青還在。可如今傷勢比先前嚴重多了,他頭破血流。
「初雲,相信我。」
「賢一,你怎麼這麼傻!信!信!我當然信你。」我緊緊扶著他。
我不知賢一的車停在哪里,便趕緊招了輛計程車駛往醫院。我用手帕捂住賢一流血的額頭,不讓血繼續流出。這才明白,我是真的好愛、好愛賢一,我從未如此愛過一個男人。
手帕染紅了,全都是血。
「初雲,其實當我把你介紹給良二當女友時,我就有一些後悔了。特別是看到他不把你當人對待時,我更是對你在心中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我一直是個不會表達情感的人,但你卻在我心中一點一滴地累積下來。」賢一慢慢地說著。
「可是,我當時仍是有婦之夫。當你願意客串我的情婦時,我曾想過,不知能否弄假成真;當你說想同我上床時,我以為你真在與我開玩笑;當你又說想嫁給我時,我對自己則早已失去信心,因為我這一生被兩個女人拒絕過。」
我靜靜地看他。
「一個是桑利敏,另一個是楚湘雯。我也曾在婚後試圖去愛湘雯的,我努力過,但終究是失敗了。直到你的出現,我以為你和桑利敏一樣,只想跟平常男人過一輩子。」
「賢一,你別再說了,我都知道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