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天真時而潑辣,時而爽朗時而易感,既正直,又可愛。」
白奕凡點點頭。「你才見過她兩次,想不到就把她看得如此透徹。」
「少總,以您的身份,這麼做似乎太委屈了,有必要嗎?」
「有,我就是要這麼試她。」白奕凡攏攏頭發,語氣堅定地說。「欣賞她不代表愛她,愛情沒有經過生活的考驗,彼此的心靈很難產生共鳴,而缺少共鳴,就不會有愛。放心去做吧!立中,就照計劃進行。」
「那董事長……」
「別擔心,我已經大致向他提了,他也拿我沒轍。只是……希望這一切,你多擔待了,以後可能會很忙,要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應該的。」
「挨罵的,大概也都會是你……」
「沒關系,小事嘛!」
「我知道你是銅牆鐵壁,但小心,那女娃兒可是蝕鐵銷銅的化學劑呀!你千萬別栽筋斗。」
「是的。」
?
?當秦雨紅的同事真的很有口福,因為香噴噴的炸雞翅正一盒盒地送進來。
當秦雨紅的同事實在也很痛苦,因為必須眼睜睜看著一盒盒香噴噴的炸雞翅被推往門外。似乎誰多吞了一口口水,她也要跟他翻臉。
「小紅啊,老大不小了,交個男朋友挺正常的嘛!」朱莉是被指派的說客。「給他機會,別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他是大公司的‘大’開,也不是他的錯呀,你何必跟雞翅……嗯,跟自己,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嘛!」
「朱莉小姐,如果你對他有興趣,你就放膽去把雞翅拿回來吃,別跟自己過不去,也別考慮我,一點都不要考慮……」雨紅搖著頭,反唇相稽。
「這……我怎麼敢,我是那種人嗎?」朱莉識趣地逃了開。
雨紅走向門口站著的「白奕凡」,也就是林立中。今天的他,一成不變,平整的絲質西裝,光亮的皮鞋,還有那個招牌笑容,在在都使她不敢領教。
「白少爺,我謹代表盧安達難民向您懇求,拜你別再糟蹋糧食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到本公司來,同仁的工作情緒我得維護,求您‘成全’。」
林立中臉上仍不見怒意,相反地,他還很專心地聆听秦雨紅的「教誨」。
「奇怪,你真的很奇怪!」雨紅皺著眉看他。「你的行為其實算固執了,因為已經對人造成困擾,卻屢勸不听;但是,有時看你的舉止,又老像唯命是從,對你那白發老爹這樣,對我也這樣,難道不能‘表里如一’,有點個性嗎?但‘有個性’,絕非要你勉強人。」
「是。」林立中點頭。
「天!不是‘唯唯諾諾’,你還搞不清楚嗎?白奕凡!」
「好,再見。」林立中轉身便往賓士里鑽,干脆、性格。
雨紅一時傻愣,半晌才低聲說︰「真受教。希望不會暗里又想辦法報復我。」
?
?開車上下班的秦雨紅,從未出過任何交通狀況,可是今早,出事了……
她撞上一輛迎面而來的機車。
「搞什麼!單行道啊!」雨紅輕斥。
機車騎士硬闖單行道,才會造成兩車相撞,還好她開得並不快,否則傷亡就慘重了。
「有沒有怎樣?」她下車問跌坐在地上的騎士。「也不戴安全帽!撞到頭沒有?有就去看醫生,我會付你醫藥費,雖然錯的是你。怎麼樣啊?你還好嗎?」
騎士一直捂著額頭,俯首不說話,一旁躺在地上的機車,輪子轉呀轉的,似乎也傳達著它的痛。
「究竟怎麼樣,你倒是說啊,來,來,我扶你起來!」雨紅伸手要去扶他,機車騎士抬起頭,原本皺著的眉因見了她而顯得更彎曲了,嘴巴更且哀叫起來。
「好痛啊,好痛啊,我的頭好痛啊!」他揪著頭發大呼小叫。「我快死了!但我不能死啊!家里還有個八十歲阿媽要我養呀--我死了,她無依無靠怎麼辦哪!
不行呀!我不能死呀!救救我啊--」
原本秦雨紅真的擔心那男人是否摔傷了,可是現在……她可不是三歲小孩,這一看便知,其中必定有詐。男人像唱戲般,對著秦雨紅這位觀眾上演「苦肉計」劇碼。
雨紅暗暗微笑。踫上別人,這招可能行得通,而踫上才被家里的天才老爹耍了一回的秦雨紅,就沒那麼容易得逞了。她可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的,男人的小把戲絕對無法逃過她的法眼。
她不動聲色,默默等著想詐財的男人開出他的條件,一萬?五萬?十萬?
「快叫救護車啦!我不行了,快暈了!」男人支著頭呼叫。
雨紅等著他暈,他會真暈才怪。一個男人應該是頂天立地的,況且他才三十模樣,四肢健全,身高至少一八○!雨紅搖頭,嘆他沒出息,放著正經事不做,專干此類不勞而獲的勾當!這個社會怎麼了?四體不勤、好吃懶做的青年愈來愈多了!
「啊……來人啊,有人見死不救啊……」他依舊申吟著。「不然你給我一千元,我自己去看醫生啦……」
終于開口了。雨紅思忖,還挺有良心的,才開一千元價碼,可見天良未泯。
「你這女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虧你漂亮得像朵花,誰知竟然是冷血動物!」
「瞧你長得英俊魁梧,誰知比小羊還脆弱!你這樣不對!」雨紅不甘示弱。
「你見死不救!你……」這男人像小孩一樣,似乎非說贏不可。「你一命嗚呼!兩敗俱傷!三頭六臂!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六親無靠!七竅生煙!八面玲瓏!
九泉之下,實在好笑!炳哈哈、哈哈哈哈!」
「你頭不痛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听了,趕緊又用手指揉壓著頭,繼續這方才不小心提前落幕的戲。
雨紅不禁莞爾。眼前高大的男人,行為舉止怎麼看都有小孩的味道,是他有赤子之心,還是他的……嗯,腦筋有問題?啊,自己不該亂想。
「不玩了!被你看穿了!」這位騎士終于站了起來,拍拍牛仔褲。
哦!對嘛,他只是在裝孩子般的耍賴,並非真的有問題。
「你演小孩還真像。」雨紅對他說,順便乘機勸他改邪歸正。「你知不知道這種制造假車禍敲竹杠的行為是犯法的?今天踫上我,算你走運,我並不想多事,否則扭你上警察局!快點回頭吧,夜路走多了會踫見鬼的,別再自誤。好好找個正當工作吧,我真不信你沒有自食其力的本錢!」
她以為他會迷途知返,對她這番「曉以大義」也必定「感恩圖報」,誰知--
「唆的女人!」他哼著氣,竟然卷起了袖子。「你把我撞傷了,到底賠是不賠?」
「傷?傷在哪兒?好,我陪你到醫院驗傷,真的有傷我就賠你。」
這男子見雨紅斬釘截鐵,軟硬都不吃,臉色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倏地垮下,暗淡。
「你這人一點都不好玩,人家別人都被我騙得團團轉,只有你……你干麼那麼聰明?我最討厭比男生聰明的女生了!」
「你到底幾歲了?怎麼一舉一動都像個拒絕長大的彼得潘!」雨紅懷疑地問。
「戚--小--揚--」一位拉著嗓門大喊的婦人,突然從路旁冒了出來。「你又給我闖禍了!
七只小羊?雨紅暗暗笑著,他的名字可真有趣。婦人踮起腳,揪著他的耳朵便是一陣罵︰「戚小揚!你要給我惹多少事?一天到晚闖禍!我會被你氣死!」她對著雨紅又是哈腰,又是點頭。「小姐,抱歉,一定給你添麻煩了!請你放過他吧,他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