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听完還呆了一下,半晌才听懂這弦外之音。
「路寒袖,給我回來!」她氣呼呼地拔腿追上去。「你哪里認人不清來著?我說不定是全杭州武功最好的姑娘,你敢說我哪里不好嗎?」
「好!你很好!你好得不得了!」他敷衍地在前頭笑著。
「哪里跑!」
兩人笑語喧嘩地在幾乎不見天日的山徑里奔跑追逐,顧不得天南地北的胡亂跑著,沒注意到身旁景色也遞換成井然有序的綠林。秋漾影倏地停住腳步,側耳傾听了下,忽就臉色驟變,拉著路寒袖急忙屈身蹲下。
「怎……」
「噓——」她急忙用手指擺放在口鼻間暗示他噤聲。
路寒袖搞住口,壓低身軀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兩人幾乎貼附在一塊,只為盡量隱身在一塊密集生長的草叢後邊。
想問她听見了什麼,但她那專注的模樣令他不敢打擾。
餅沒多久,連他也听見一陣嘈雜的走步聲由遠而近傳來,他緊張地屏住呼息,下意識的往她身上並攏。
「確定是這里嗎?」兩名高頭大馬的漢子一前一後的走來。
「是啊,剛剛這兒確實有一些陌生人在附近走動。」
「怎麼可能?」發話人有些不客氣地嘲諷他。「這兒根本不可能有外人出入,你該不會是偷打瞌睡夢見的吧?」
「才不是!我是真的有瞧見。」
「那人呢?怎麼我半個人影都找不著?」
「哼!他們一定就躲在附近。」
隨著腳步聲逼近,路寒袖的額角也淌下了焦慮的汗水。
怎麼辦?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然而,秋漾影竟翻個身拉著他迅速站起,正好對上這兩名漢子賁起的胸肌。
「你……」路寒袖錯愕極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瞪圓眼珠子,連腰桿兒都來不及挺直。
「兩位大爺好,太陽都快下山了,您二位還堅守著崗位啊?」噙著一抹嬌柔無害的可人笑容,她極富禮貌的哈腰問著。
兩個漢子厲喝一聲,忿怒地亮出身上佩帶的大刀。
「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我們?」秋漾影笑嘻嘻地和他們打交道。「是這樣的,我們在山里不小心迷了路,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來……」
「我听你在胡扯!」身著土黃色勁裝的漢子惡狠狠地打斷她。「這兒除了我們自己人,是絕對不允許有人擅入峰頂的!」
「峰頂?」
「快說實話!你們是怎麼上來的?」
「不就是東繞西繞嗎?何況誰曉得這兒不能上來呀。」她故作無辜可憐地吸吸鼻子。
「廢話少說,快把他們抓回去交給大執事。」
另一個漢子氣急敗壞地喊著,說話間兩手已架上秋漾影的胳臂,哪知她竟乖乖束手就擒,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樣。
「大爺,人家是個弱女子,您可要溫柔一點。」
「吱!」
「喂、你這是——」路寒袖正想掙扎,一見到她暗示的眼神,只得又垮下肩膀,安分的任他們處置。
「快走快走!」兩名漢子各架著一個人,朝林蔭深處而去。
「別催了,這不是在走了嗎?」討厭被人推著走的感覺,路寒袖有些不悅地甩著肩膀。
「哼!簡直倒霉透頂,大好日子還遇上你們這兩個麻煩。」漢子嘀嘀咕咕埋怨著。
「什麼大好日子呀?」秋漾影機靈的轉了轉眼珠子。「是不是你們堡主娶妻的大好日子?」
「咦?」漢子嚇一大跳,嘴唇微微發顫。「你……」
另一黃衣漢子更是驚愕得不得了。「你怎麼知道?」
原本只是隨口胡謅亂問,倒沒料到自己還猜中了。秋漾影也是萬分震動,凝眉肅容,和路寒袖互望一眼。
「該死的家伙,竟然真打算要娶她進門。」
「你……你們到底是誰?」
「哼,我們是來破壞婚禮的。」她有些氣憤地惡瞪著他們。
「什、什麼?」
「所以,你們最好快些通知你們上頭的人前來處理。」
對方並沒讓她的恫嚇給唬倒,反而強自鎮定的繃緊了臉孔。
「不管你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我只能告訴你,婚禮老早就已經舉行完畢,你想破壞,已經太遲了。」
「用不著跟她解釋那麼多,先押進地牢再說。」另一個漢子面色難看的打斷同伴。
「好,那我們快把他們押進去,然後快快通報大執事。」
一直到了此時,路寒袖總算理解她甘心被縛的用意。
是為了要順利進入龍吟堡里呀!
只可惜當他想透這一點時,他的兩眼已被白布蒙上,雙手被麻繩緊緊捆住,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頭,被人拖著進入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前前後後走了好一陣,路寒袖感覺到自己正被帶入地道里,那種曝曬在烈陽下的熱暑慢慢被陰涼取代,耳里听不到樹木草叢隨風輕蕩的聲音,也听不到野鳥飛掠的嘰喳聲,身體更感覺不到深谷里原有的空曠與蒼涼,此刻環繞周身的,是一種難言的幽靜與深不可測。
驀地,蒙在臉上的白布被取下,路寒袖一時無法適應眼前的漆暗,眼楮又閉上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知道兩人被帶進一處地窖里。
還來不及看秋漾影的情況如何,隨著一個鐵門拉開的刺耳聲,他已經被推了進去,緊接著秋漾影也被推進來。
鐵門砰地大力關上,並且上了一道道的鎖鏈,漢子面無表情的在鐵門外點燃一根臘燭,將它放在一處壁上的平台里,之後兩人一言不發地轉身就想離去。
「喂喂喂!你把我們關在這兒做什麼呀?」路寒袖抓著鐵欄桿急忙喊道。
身著黃衣的漢子冷冷地偏臉瞥了他們一眼,依舊甩頭走了。
「怎麼會這樣?」他簡直呆掉了。
「別緊張,我相信還會有人來的,他們不過是小嘍,問再多話也是無濟于事。」秋漾影平心靜氣地安慰他。
「問題是,我們待在這兒,對找那個葉紅萸有什麼幫助?」
「多少有點幫助呀,最起碼咱們進到龍吟堡的勢力範圍了。」她一派樂觀的笑臉迎人。
「然後呢?我們要怎麼辦?」
敲著下巴,她慎重其事地回答︰「嗯……除了等,還是等!」
「唉——」嘆著好長一口氣,路寒袖有些虛月兌的滑坐在冰涼的石地上。「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真是的不成功便成仁。」
「干嗎這麼沮喪?咱們從沒有線索到模清楚她是被誰劫走、被劫到了哪里,經歷一個又一個的因緣巧合,繼而來到這里,你不覺得已經很了不得了嗎?」雙手插腰,她表情生動的為他打氣。
仔細想想,她的話不無道理呀!沒必要覺得泄氣或挫折,最起碼他知道了葉紅萸的下落,就算沒辦法順利把她救出去,至少他不是空手而返。
「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一個人是無法來到這兒的。」當他再抬起頭,他忍不住這麼說道。
秋漾影雀躍地蹲在他面前。「這是真心話嗎?表示你是感激我的?」
「不僅僅是我感激你,我相信葉氏夫婦也會非常感謝你的。」
「那麼,到時你酬金記得分我一半哪。」她開玩笑地說。
「一半?」
「怎麼,你還嫌多啊?」看他怔愣了下,她有些不悅地怪叫。
「當然不是,甭說分你一半,就是全給你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喲?」張大的嘴巴立刻又縮得小小的。「這麼好哪?你幾時變得如此大方來著?」
「對別人,我是絕對摳門的,但對自己的妻子,我怎能吝嗇?」他打趣地笑說,用話來佔她便宜。「妻子?」她笑得更開心了,但手卻捏住他的鼻尖。「你的面皮怎麼這麼厚啊?一天到晚亂認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