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夢,何時會醒呢?
「我來騎吧,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以為她的失神是因為疲倦的關系,顧洛航漫不經心的說。
「嗯。」
待他發動引擎後,夏櫻跨上後座,一個突來的念頭,讓她一咬牙關,鼓足勇氣便俯前緊抱住他的腰。
不管了!什麼都豁出去了!
將眼楮閉得死緊,夏櫻決心拋下女性的矜持與含蓄,要讓他知道她對他藏匿許久的感情。
彼洛航微感震驚的側過臉,瞳眸驟然合沉,宛若罩上一層迷離霧氣,她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引發心底深埋的痛楚。
「夏櫻?」
「拜托,讓我這麼抱著你……就這一次……」
她將臉埋在他背後的外套里,細小如蚊的聲音極度不穩,連她的身子也輕輕在顫抖,對自己這大膽行徑感到不可思議,也感到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剎那間,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他該委婉地將她的手輕輕拿開?還是用言語明白地拒絕她?
他不曾放棄追尋那遙遠的倩影,一個擦身,都能讓他停下腳步,回望著每個可能的背影。
獨坐在咖啡館里,點一杯她愛喝的Cappuccino,回想著她的百變笑靨,嫵媚的、嬌艷的、俏皮的、溫婉的,沉溺于冥思中無可自拔,借此安撫抽空的魂體。但現實生活里,他苦悶得幾乎要爆炸。
他可以從失去徐麗潔的傷痛里輕易走出來,為何一旦是她,他卻走不出來?這場分明已畫下句點的游戲,他的心卻無法終止。
掙扎到最後,他選擇了無言的接受,就這麼載著她上路,任她緊摟著自己的腰,什麼都不去想。
但腦海里,卻浮現淨楚那巧笑倩兮的娉婷身影……
看著那輛摩托車揚長而去,一個身段窈窕、曲線婀娜的女子,緩緩自陰暗角落里款款走出。懸在天際那抹檸檬切片的半弦月牙所曳下的朦朧霧色,淒然映照著她落單的身形。
潔白無瑕的高領毛衣,黑色軟呢格子長裙,燙髻又挑染的栗色長發呈波浪狀飄逸在肩背上;澄澈晶亮的雙瞳閃爍著幽艷冷光,清麗妍媚的容顏上未沾染粉飾的脂氣,她還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動人。
只可惜,當她看到了那樣擰碎人心的一幕,原有的光采自她眼中黯去,企盼轉為失望,長久的期待落空,一顆心劇烈的疼痛起來。
太遲了嗎?
她……出現得太遲了嗎?
茫然佇立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拎著行李的手指突然失掉力氣,被扔下的白色行李袋歪歪斜斜躺在柏油路上,空洞的眼仍目送著那輛持續遠去的機車,痴心妄想著︰洛航會不會突然從後照鏡里發現她的蹤影?會不會突然煞住車,急急將車調頭,告訴她,他仍然愛她?
直至車子消失在街的另一端,仰臉向天,她不禁肆無忌憚地縱笑起來。
像在嘲弄自己的愚蠢與痴傻,她尖銳笑聲回蕩在清冷靜夜里,有著說不出的詭譎與悚然。
一手撫著胸,一手扶著額,她笑得巍巍顫顫,整個人似站不住的東倒西歪,偶爾踢到行李絆了一下,她也不以為意的繼續笑著,笑到最後眼淚都流了出來。狼狽的背倚電線桿,坐在行李袋上,聲音已是沙啞不堪。
她果然賭輸了,世上哪有什麼真感情?
「唉,原來我也有這麼一天。」
拭去那滴掛在眼角的晶瑩淚光,曲淨楚深覺可笑的撐著下巴,望著黑鴉鴉的天空,以及那刺眼的一鉤新月。
「怎麼辦呢?人都來了這兒,怎麼辦呢?」她精神恍惚地喃喃自語。颼颼冷風不識相地侵襲她那擋不了寒風的毛衣,她打了個冷哆嗦,隨手掏出口袋里的一支白色手機。
「打電話……要打給誰呢?」
一輛夜歸的小貨車吵嘈行過街角,緊接著又是幾輛摩托車呼嘯而過。她瞪著那些車,覺得這麼樣擾人清靜很是煩躁。
「算了,回家去吧……」甩甩頭,她自語地抓起袋子,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不過,我家在哪……啊,離得有些遠,無線計程車肯載我嗎?」抿著唇,她認真地陷入沉思中。
唉,又來一輛討人厭的摩托車!
曲淨楚不悅地抬起臉,卻像見到鬼似的急退幾步。
「淨楚?!」
去而復返的顧洛航迅速跳下車,激動而震驚的情緒在瞬間爆裂開來,在恍如隔世的夢境中,他毫不遲疑的拉住她一退再退的手腕,想確定她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
「是你!我以為是我看錯,但是……真的是你!」
靜如止水的心脈在這刻死灰復燃,她的出現如同一道火焰,點燃他心中的火苗,熱烈的情感瞬間竄燒起來,溫暖他冰寂已久的心。
她萬萬沒想到他還會折返,望著這張魂縈夢牽了整整一年半的臉孔,她的眼中緩緩浮現出交織著悲喜與酸楚的隱隱淚光。
但是,她並沒有讓突來的重逢給沖昏了理智,先前的那幕情景還殘留在她腦海里,未曾遺忘。
雖然,他是一個人折回的,這表示他確實在後照鏡里發現了她的存在,卻不表示他仍然愛她……
想到此,她忍住了淚意,恢復了驕傲與自尊的從容神情。
「你是來找我的嗎?」他的胸膛強烈起伏著,瞪大的眼死死盯住她,怕她一轉眼又從眼前消失。
「我剛剛明明看到……你和你女朋友一塊走的。」
「女朋友?」
「是啊,我瞧她抱你抱得挺親昵的。」她微笑,笑容里有著不容置喙的醋意,但她掩飾得很好,就像過去的她一樣,笑顏燦爛如光,明艷動人。「你們看起來也挺恩愛的。」
再見到她,他依舊感覺得自己對她的深愛與迷戀,但看到她眼中欲蓋彌彰的受傷表情,他知道,她是真的在乎自己。
想到此,抓著她手腕處的力道松了,他深吸口氣,輕輕將手放開。
「你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墨黑色的眼眸凝著溫柔曙光,饒富磁性的嗓音里透著濃濃的相思之情。
「為什麼不是?」揚起眉,她負氣的嗤了聲,卻又一臉滿不在乎的背過身不去看他。「我看得一清二楚,她緊緊抱住你,你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呢!」
「淨楚……你在吃醋。」
「吃醋?」她大驚小敝的扭過臉。「我為誰吃醋來著?為你嗎?哈!」
他無聲的逼近至她面前,合沉的眼緊鎖著她。「真不為我?」
從不曾明白何謂「心慌意亂」的曲淨楚,此刻竟因他的逼近而手足無措,連連後退,並佯裝鎮定的將下顎抬高。
「怎麼?這麼久不見你,你學會了這招?是……是和關冷樓學的嗎?」迎視著他星火燎原般的深邃黑瞳,她只覺身體一陣虛軟與輕顫。
「不,是和你學的,你以前,都是這麼誘惑我的。」他再上前一步,兩人之間只差一步便無縫隙。
他身上濃烈的男性氣息打亂她的心跳與呼吸,無可抵擋的迫力干擾著她的思緒。
「是……是嗎?」她別開臉傻笑,這才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身後已是一堵牆,無路可退了。
注視著她淨妍如雪的臉龐,長睫毛下的水眸不安眨動著,烏黑長發燙成海洋式的波浪,在月色迷離中,她像尊易碎的骨瓷女圭女圭,美麗而高貴。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她仍是他心里無可抹滅的女神。
旋即,他俯首封住她魅惑的紅唇,侵佔她張回欲言的誘人唇瓣。
為了惡懲她的不告而別,他霸佔似的與她的唇舌蠻悍糾纏,在她不及反應的錯愕下。
像要掠奪走她所有的甜美,他惡狠噬嗡她齒上的粉女敕,闖入他闊別已久的溫床內搜索,時而挑弄她的舌尖,時而沉重汲取她的甜蜜,一波波強烈又狂野的佔有欲侵襲著她,似要連她的靈魂一同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