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楓若再壓抑不了心中怒火,推開妹妹與媒婆糾纏不停的兩堵內牆,他沖出花廳,決意揪出始作俑者問個明白,問問她是不是真想嫁給邰行郾?是不是心里果真無他?
學著荊喬巧霸道的行徑,他同樣門也不敲的撞進她所住的房里,正好瞥見她呆呆地坐在窗口邊望著天空,雙手枕著下巴出神。
「荊喬巧!」
震驚的收回目光,荊喬巧慢慢將視線轉向門邊。原以為來的是梨大媽,沒想到卻出現滿臉陰沉怒意的荊楓若。她愣了愣,被他眼中那一朵會殺人的火焰給嚇到了,不過心中已做足準備。
「你做什麼沖進來我房里?」
「你是認真的嗎?」用力擊向桌面,他逼近她眼前。
「認真什麼?」
「認真要嫁給那個邰行郾!」他幾乎要吼破了喉管。
咬著發顫的唇,她深吸一口氣。「你也知道了?」
「我怎麼會不知道?邰家的聘禮都已經送進了咱們廳里,你還想將我蒙在鼓里?」
聘禮已經到了?聞言,荊喬巧再無法佯裝鎮定的霍然起身,一顆心凍結成冰。
「聘禮?怎麼這麼快?」她無措地抓住窗格後退數步。
「你說呀,你是不是認真要嫁給他?是不是、是不是?回答我究竟是不是?」荊楓若情緒失控的大步一跨,抓住她的肩膀死命搖晃,對著她的腦袋大吼,聲音幾乎震聾了她的耳朵。
被他搖得骨頭都快散掉的荊喬巧,突然伸出手來狠狠推開他。
「不要踫我!我已經受夠了!」傾盡畢生力氣的吼。
從小到大,荊楓若未曾看她真正生氣過,她總愛隱藏真實的情緒,將怒、哀、樂全數轉換為喜。他瞪著她悲憤萬狀的神情,霎時無法反應。
「受夠?你受夠什麼?」
「我算什麼?我對你而言算什麼?」她惱怒地嘶吼,長時間憋在心里的話,到此時已是忍無可忍。「你是大少爺,我只是個小養女,你就算娶不到老婆也無所謂。但我不是,我繼續留在這兒只是惹人非議,如今有個高官肯娶我,我除了高高興興的接受,還有什麼立場反對?」
「我說過你是我的……」
「是啊,」她怒火騰騰的反駁,一字一語咬牙低訴。「你說我是你們家的養女,只服侍你一人,所以活該是你的人,但我不要!與其留在這兒讓你糟蹋,我不如去當個高官的小妾,一輩子不愁吃穿也不用看人臉色。」
他的眼楮又開始冒著陰郁的火焰,憤怒扭曲了他的臉。他注視著她,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讓她痛醒。
「難道你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難道你真只當我是你主子?其余感覺都沒有?」
「沒有。」她冷冷地別過臉。
事到如今,荊楓若已經認栽了。
「好,就算你對我沒有感覺,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跑來對你說這些?這四年來我身處外地,除了工作,腦子里想的全是十幾年來與你相處的點點滴滴,我知道自己古怪、難纏、討人厭,但當我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時,就確定這輩子非你不娶,可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對我?我的脾氣你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啊。」
他誠摯的告由輕易又溶化她心中的冰雪,但她倔強得不為所動。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蟲子,誰會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
「就算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所以昨天才會那樣問你,但你給了我那樣的答案……」
「是你自己愛耍個性不願先說出口!」她先發制人的喊。
「那你呢?你為什麼要答應嫁進邰府?為什麼?」
「因為……」閉上眼,她萬般痛楚的背過身,無助地環抱住雙臂。「因為我以為你早已娶妻,所以干脆放棄感情,只要有一份安定的生活就好。」
「喬巧。」他啞聲喊,被她的話擊倒了。
熱浪迅速往他眼眶里沖去,胸中像打翻一盆燒熔的鐵漿,燙得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燒灼成傷。撇下尊嚴,他動容而心疼地將她緊摟在自己胸前,突然覺得兩人都是個大笨蛋。
「你這個傻瓜,就算我不喜歡你,你也不能因此就犧牲掉自己的幸福。你若不想嫁給他,就應該堅持到底呀。」
為什麼一旦陷入這個寬厚的胸懷里,她就會失掉自己的感覺,全身輕飄飄地那般不真實,賴著他又不想掙開……她瀕臨崩潰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哼,都是你不好。」她不想刻意撒嬌,但生氣時說出來的瞠語,听在荊楓若的耳里還是怪麻酥人心的。「如果不是你太過頑強固執,我也不會現在才知道你的想法。」
「是、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錯。」
「如果你光明磊落一點,早就該知道這輩子非娶我不可。」
「是因為我佔了你不少便宜嗎?」
「那當然!」
「不過,有件事我已經敝一在心底很久,現在非說不可。」
「什麼事?」
「你也曾佔過我便宜啊。」
她吃驚的轉頭瞪他。「我哪有?」
「還說沒有?那次你扶我回房里睡覺,就偷偷吻我的嘴巴,那還是我的初吻呢。」
「你你你……你不是睡著了嗎?」完蛋了,竟然被他給逮到。她期期艾艾,一臉心虛的垂下頭。
「睡是睡著了,但我不是豬呀,有人踫我我怎會不知道?何況你身上有股好香的味道,稍微一湊近我就醒了。」
盡避心中粗話不斷,臉頰頸畔還是紅得有如醉人晚霞,漾起無限風采。
「怎麼樣?這你不敢否認吧?」
「我只是一時好奇,沒別的意思。」
「嘿!你還逞強。」他挪出一只手來捏她臉頰。
「好痛!」她薄嘖的試圖踩他腳。「別捏我。」
「我不但要捏你,還要把我的吻給要回來。」說罷,他手一松將她扳過來,粗魯地映上她正要抗議的唇瓣。
雙手再迅速鉗緊她的腰身,扣在自己身前,溫熱霸道的氣息拂過她柔女敕的頰上,令她莫名地感到暈眩。他的手托住她的後腦勺,身子相抵,炙熱的體溫把她略顯冰冷的身軀給熨熱,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從一開始的蠻橫到極盡纏綿的溫柔,從單方面的強索到忘我的糾纏,在她不平靜的心湖里,翻揚著絲絲如糖漿般四溢的喜悅,耳畔錯覺地似听到他呢喃著一句「我愛你」,整顆心全奔向了他,毫不保留都給了他。
兩人也幾乎忘記邰府聘禮還在廳上不曉得怎麼解決呢。
一吻既終,赫然發現兩人已經坐倒床沿,荊喬巧窘紅著臉慌忙退開保持距離,但荊楓若卻深情凝視她,聲音顯得沙啞。
「喬巧,我已經想過了,要推掉邰府的婚事,只有一條路可走。」
她縮縮脖子。「什麼路?」
「咱們直接生米煮成熟飯,這樣邰行郾就不會強娶你進門了。」
「生米煮成熟飯?」荊喬巧驚詫的再往後退。
「難道你不相信我會對你負責嗎?」看她如遇洪水猛獸般的恐懼表情,他氣得伸手將她快跌出床沿的身子給揪回來。
「可是……這不合禮教啊。」
「管那麼多,就當我一時失去理智強迫了你,到時候你就哭哭啼啼的說你已是我的人,除了嫁給我沒別的選擇,這樣不就好了?」
「又要演出這種戲碼呀?」
「這是唯一的辦法,難道你想嫁給那個邰行郾?」陰狠的蹙起眉頭,他恫嚇的逼近她的臉。
「當然不想,不過我怕自己演得不好……」
「你不會演得不好的。」他的手已經悄悄爬上她的肩頭。
發現他的手有些不規矩,她開始不安的傻笑。
「大少爺,你應該是個正人君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