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怎麼……」煙兒替小姐感到忿忿不平,但君夢弦用手勢打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不礙事,雀姨知道我對男人早沒了七情六欲,所以不會在意的。」君夢弦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將紙攤平,端睨上頭龍飛鳳舞的一堆草字︰輕唉的金莫嫌︰我對你森森的唉意,如淘淘江水,連天地都會枯棄;
對你的吃情一片,多希枉你能感動,多橋我一眼,也許我呸不上你,但這世上我還是只洗官你一個,如果可能,求求你接受我森森的一片唉意吧!
你的強戈筆按捺不住的,她噗哧一聲同樣笑了出來。
「小姐?」煙兒睜大眼。真有這麼好笑嗎?
「依我看,這情書肯定不是他寫的,雀姨說呀,送信來的是個小扮,還苦著臉說是被草上飛逼的。」游咪咪怕想說的話被搶走,趕緊月兌口而出。
「誰是草上飛?」君夢弦止不住笑意的好奇追問。
「就是侯立強的妹妹侯荔誹啊,听說是個鬼靈精怪呢,學了點輕功就愛飛來飛去,也不知道這草上飛是她自己取的,還是別人叫的。」晶晶噘噘嘴。
「這可真是有趣,原來「無偷窩」這一家子,都不算是超級大壞蛋。」不知怎地,君夢弦的笑容變得柔情似水,令一旁的煙兒有些兒怔忡。
「本來就是,人人都怕侯立史,可我偏不,他呀,床上功夫可是一流的呢!」游咪咪不害躁的沾沾自喜。
君夢弦不由得白了她一眼,把信塞到她手中。「夠了沒有?煙兒不經事別污染了她。還有,這信請雀姨替我處理吧,我想,侯立強說不定還不知道這事情。」話里有著看好戲的心態。
「好主意,我這人最愛看熱鬧了,要是讓滿城的人都知道這事,那侯立強肯定氣得七竅生煙。」游咪咪拍手叫好,?佳人說著說著又一溜煙跑出去。
「小姐,」煙兒總覺不妥,那個侯立強畢竟幫過她們。
「這麼做好嗎?」
君夢弦不置可否的聳肩,其實心里另有想法。
但她沒料到,一封情書會引起這麼大的連鎖效應,先是侯立強的妹妹侯荔誹夜采芳香妓院,掉進假山水池里,幸虧煙兒眼明手快,不由分說的跳下去救她,才沒釀成大禍。
之後侯荔誹因情書一事惹火二哥,心里愧疚想做補償,但君夢弦根本不想嫁人,所以隨口掰了個理由,說她曾在「鑾金四臂菩薩」前起誓終身不嫁。怎知一個戲言竟讓侯荔誹當了真,千里迢迢動身前往貢玉鎮,是她始料未及的。
等侯立強、侯立勇兄弟倆將她帶回時,已過匆匆數個月,才知侯荔誹險些毀于惡人之手,一度重傷昏迷不醒,讓她著實過意不去。
為了補償犯下的錯,君夢弦帶著煙兒跨出了芳香妓院,不時帶著藥草補品到「無偷窩」探望侯荔誹,就此注定她和侯立強的不解情緣。???
「煙兒,你在外頭等我一下,我在蒙谷大夫這訂了不少上等藥材,一會兒就出來。」
拎著大包小包的補品,郁還煙點頭看著君夢弦走進藥草鋪子。
烈日當頭,陽光刺眼的教人睜不開眼,她挪步躲到賣包子小販的草蓬底下遮蔭,輕吁一口氣,額上早已泌出香汗。
「小泵娘,要不要買個包子呀?」賣包子小扮殷勤的問。
「呃……不了,謝謝你。」她窘迫的答。也不好阻了人家做生意,急忙往蓬外走。
「哎呀,不買沒關系,用不著站到外頭曬,我小扮可不是小氣的人。」小扮見她長得標致,那雙亮亮的大眼楮眨呀眨的,才不忍心讓她給太陽曬昏了。
「謝謝你,你真好心。」勉強牽動嘴角一笑,煙兒又慢慢踱回陰暗處。
正想著小姐怎麼進去這麼久的時候,一抬起頭,她驚駭地退了數步。
「果然是你!」那雙桀騖不馴的冷眸,在對上她惶恐的眼後萌生笑意。「怎的,還記得我吧?」俊挺的外貌,總以漫不經心掩飾真正情緒,只在精光冷斂的黑眸中,稍微泄漏了讓人不敢逼視的威嚴。
緩緩地收起折扇,那身白衣就像她的夢魘,同樣蒼白了她的臉。
「對不起,小女子並不認得閣下。」倉惶的將臉別開,生硬的聲音逼出喉管。她已經害了丁老爺,不能再害夢弦姐,假如裝作不認識可以逃過這一劫,她就得發揮蹩腳的演技不可。
「不認得?」時墨仔細打量她,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憑他過人的記憶力,是絕對不可能認錯人的。將近十個月不見,她稍稍豐腴了些,該長肉的,都沒教人失望,那個曾經瘦如紙板的女婢,如今曲線玲瓏;當然,若以他審美的標準判定,仍是過于縴瘦,但整體說來,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
這真是個意外,他不知道那個被熱茶潑、被鞭子打的小婢女除了彈得一手好琴,還是個驚?天人的美女呢。
極力避開他剖析般的深邃視線,君夢弦的出現無疑救了她一命。
「小姐,我在這。」她急忙頭也不回的跑走,把時墨丟在身後。
「怎為了?」君夢弦注意到她神情焦灼,急忙撐起紙傘。
「哎呀,看我這記性,忘了把傘留著讓你遮陽,是不是熱過頭了?」
「不、不,我們快走吧。」煙兒不敢逗留,扶著她加快腳步的遠離此地。
時墨望著兩位伊人娉婷的身影離去,復又執起扇子風。
「殷旗,替我查查這兩位姑娘住哪兒。」他動也不動的對著身後人說道。
只見一名忠心耿耿的家從走上前來。「二少爺,不用查了,那個較年長的姑娘是芳香妓院鼎鼎有名的琴師君夢弦,另一位小泵娘,則是她的貼身丫環。」
「芳香妓院?」又是一個意外!聚合樓待不住,就干脆跑去妓院?奴?
「是啊,那個君夢弦听說賣藝不賣身,近來因和「無偷窩」的人牽扯在一塊,還曾鬧得滿城風雨呢。」
「哦?「無偷窩」──」意外中的意外!他甚覺有趣極了。「那麼,改日咱們就去芳香妓院尋歡作樂一番,順便听听這君夢弦的琴聲,是不是比她身旁的丫環還要動听。」
一听主子打算到芳香妓院,殷旗和幾名家從莫不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這事要是傳到王爺耳里,那還得了????
晌午用膳完畢,陸太醫照例乘轎來到聚合樓,為久病不醒的丁仰賦看病。
竹敏夫人臉色凝重的陪侍在床榻邊,身心在長期折磨下已見憔悴。
「上回抓的藥,都服過了嗎?」駝背老者在把完脈後,皺眉詢問著她。
「服是服過了,不過大部分都給吐了出來。」
「這樣啊,」盡避陸太醫年過六十,但聲音依舊洪亮有力,身子骨相當健朗。「所以說,他一直都沒醒過了,是不?」「是的。」竹敏夫人停頓幾秒,似又想起什麼。「有幾次,我听到他嘴里含糊不清的夢囈些什麼,急忙湊過去瞧,眼楮是閉著的,我想,他是在做夢吧。」
「哦?」陸太醫腦中靈光閃現。「下回若再听到他在囈語,試著把他說得听清楚,說不定對他的病情會有幫助。」
竹敏夫人似懂非懂的點頭,反正陸太醫說的,她只能照單全收。
「我說過,您家老爺生的這怪病,不是一般藥帖靈芝可以治的,就連我從醫四十余年,也沒踫過這種癥狀,想治好他的病,得費點功夫。」
「是、是。」
一直站在旁邊的丁紹冰忍不住插嘴道︰「難道這普天之下,沒有人可以治好我爹爹的病??」
「紹冰,不得無理!」竹敏夫人一驚。對個醫者說這種質疑的話可是大不敬,幸好陸太醫看來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