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擔心,因為我不確定你到最後娶的人究竟是不是我?」她傾盡全身力氣的嚷。
「那個人當然會是你!」徐耿諒的反應比她更為激動。「因為我沒有用,就算我是個富家公子,可以玩弄的女人那麼多,這輩子愛過的人也只有你,只有你蘇子藜一個!」
被這樣痛心疾首的嘶吼給震住,蘇子藜在愣了數秒之後,馬上就自尊瓦解的掩臉痛哭。
對她而言,什麼都不重要,不論他父母喜不喜歡她,或者是別人如何反對,徐耿諒是否真心愛她,才是她心底最深的企盼。她在他的心中若不是唯一,即使她有再好的背景或個性都沒有用。
接下來的事,一件比一件要教人措手不及——
徐家兩老在徐耿諒的堅持與軟硬兼施之下,勉為其難的允了他們這樁婚事。子藜滿心惶恐,趕鴨子上架的滋味大抵不過如此,但為了讓彼此的折磨早日結束,嫁給他是唯一解決之道。
婚期訂在下個月十五,一切力求簡單與慎重,徐耿諒頭一回違背了父母親的意思,照著自己的意念去做。
徐家凱看著他們這一對,真不知是喜是憂,他盡量不出現在他們面前,多嘴的話亦不去多說。
不過說也奇怪,要結婚的人不是他,他卻比那兩個人還要來得不安,似乎,有什麼不祥的事情即將發生,而唯一有預兆的人,只有他一個而已。
兩手拎滿了一天逛街下來的戰利品,秦雨安直嚷著要找個地方休息,子藜由著她找了間茶坊坐下來,她也攤軟的靠著椅背大呼一口氣。
「哈,今天真是太開心了,我買到了好多好多喜歡的東西喔!」雨安心滿意足的一一檢視。「化妝品、保養品、鞋子、皮包、衣服……唉,如果被峻恩知道我又去敗家,他一定會碎碎念的。」
嘴巴里雖是這麼嚷,但她還是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甜蜜模樣,完全符合即將嫁為人婦的標準典範。
蘇子藜瞧瞧自己唯一買的那一袋衣服,十足羨慕起雨安的豪爽。
「我們兩個實在是天壤之別,一樣是即將結婚的人,你就比我快樂的多。」
「你哪里不快樂來著?」雨安沒好氣的翻白眼。「嚴格說起來,你家那日子還是個富家公子哥,照理來說你應該大花特花一番的,難不成他對你很摳門?」
「不,他對我是很大方的。」她有些無奈的聳肩。「可是我不愛花他的錢,就算確定要嫁給他了也還是一樣。」
「看的出來。」雨安為她嘆息。「咱們一整天逛下來,就看你只買了一件打五折下來的衣服,真省!」
「也許是我覺得花他的錢會讓我很心虛吧。」
「心虛?為什麼?」雨安不以為然的多吸兩口泡沫紅茶。「女人花男人的錢可是天經地義的事。」
「因為我欠他的已經很多很多了,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給我的,所以我覺得自己不應該多要。」
「你好傻喔,子藜。」雨安皺著眉低叫。「你都已經要成為徐太太了,干嘛還去鑽這種牛角?很無聊欽。」
「……我不知道,或許我真的是想太多了。」她悶悶的答。
「算了算了,我看想太多的人是我才對,話說回來,那你自己賺的錢都跑哪兒去了?」
「老實說,雖然我繼父繼母對我不好,不過我每個月還是會寄一點錢回去給他們用,畢竟他們也有一些年紀了,而且又常常不務正業。」
雨安先前就听過她談論自己的身世,因此倒也不覺奇怪。
「沒想到你還算是個孝女呢,了不起!」
「別損我了行不行?」
「是是是,」她語鋒一轉想到別的事。「對了,我告訴你唷,我和峻恩決定公證結婚,一切從簡,不過我會在自己家里辦個小聚會,到時候你帶徐耿諒一塊來,好不好?我還會邀請一些自己的朋友和峻恩的朋友。」
「嗯。」
「還有啊,我們公證完就要去加拿大度蜜月一個禮拜,你放心,一定來得及參加你的婚禮,只不過沒想到比你早一步結婚就是啦。」她呵呵地笑。
「雨安,你一定很愛很愛他對不對?我好像從你眼中看到了好多道彩虹,一道比一道美麗。」子藜望著她燦爛的笑容,心中莫名地覺得感動。
「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心巴拉?我本來就很愛很愛峻恩啊,如果沒有了他,說不定我會去死呢。」
「沒事干嘛用死這個字,很不吉利的。」
「無所謂啦,人都會死,只是早晚而已。」
「我如果可以像你這樣每件事都看的很開就好了。」她不禁有感而發。
雨安給了她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與其說我看的開,倒不如說我是看多了,有一顆平靜的心。」
看多了,就會有一顆平靜的心?
子藜不懂,但她有一種預感,她以後會懂,而且會懂得很透徹。
但,為什麼呢?
「對了,現在幾點了?」子藜突然想到要打電話給徐耿諒,他說等她逛完街會來接她回去。
「七點多了。」雨安有些吃驚的自言自語︰「哇塞,不會吧!?原來我們已經逛這麼久了啊?」
「那我去打個電話給徐耿諒。」
「OK,沒問題!」
子藜離開座位找到了投幣式電話,撥了徐耿諒的大哥大,才響了三聲他便接起。
「喂,你總算想起我了是不是?」
「對不起啦,一逛就忘了時間。你現在在家里嗎?」
「廢話!不然我能到哪去?」
「我現在人在信義路附近,你幾點可以到?」
「四十分鐘吧,唉,我看得給你辦個手機才行,不然你生活圈一廣,人都很難找了。」
听完他的抱怨,子藜掛上了話筒回到位子上。
「如何?他要來接你了嗎?」
「嗯,那你呢?」
「我還有事要去別的地方,要不要陪你等他?」
「不用了,你去忙吧,路上小心點。」
「噢,那我先走一步嘍,拜!」雨安拎起她的大小家當,心滿意足的先行離去。
子藜看著旁邊幾桌恩愛的情侶打情罵俏,心情陷入一種若有所思的境界之中。
等著等著,漸漸忘了時間的流逝……
徐家凱一回到家中,便嗅出了今兒個的氣氛不對勁。
像他們這樣的一個大家族同住一個屋檐下,照理說晚上時間,大廳都會坐上好些人在一塊看電視、聊天、吃東西,可是今兒個卻空無一人,實在奇怪的很。
這會兒,突然看到桂嫂臉色難看的悄悄走到他面前︰
「家凱少爺,太太要你一回來就到她房里去。」
「噢,我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不過他還是很快的來到母親的房門口。
連門都還沒敲下去,樊雅梨便直接開了門,凝重的表情連徐家凱都略為錯愕與心驚。
「進來吧。」
「……噢。」
在他的心目中,母親一直都是溫柔而善解人意的,很少看到她有如此嚴肅的樣子,因此他也不敢再嘻皮笑臉了。
「怎、怎麼了嗎?」
「你對那個蘇子藜到底了解有多少?」
「蘇子藜?」他一愕。
「還有,你認識一個叫王秉忠的人嗎?」
「王秉忠?」听到這個名字讓他更加呆怔。「難道、難道大伯他們……」
「他們一直很不喜歡這個蘇子藜,你應該知道,他們一直有請人去調查蘇子藜的背景,結果前兩天,有個叫王秉忠的人打電話來找你,正好讓梅雲姐接到,因為你不在,她就問他是哪位,要不要留個電話,王秉忠就說是你的高職同學……接下來的事,你應該猜得到吧?」樊雅梨感到十分的痛心。「我真不知道一樣都是為人父母,為什麼要去揭人家的舊瘡疤?我想幫耿諒,可這又不干我的事,實在不方便插手,而且這事還都是因為你才惹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