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可是既溫柔又有禮貌,才沒像現在這麼粗魯。她會不喜歡我,全是因為我學歷不高、又是窮人家出身;若我今天換作是個名門閨秀的話,就算講話粗魯,她也會閉著眼稱贊我的。」
「反正我這次來找你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奉勸你趁早離開徐耿諒,不是因為我嫉妒他和你在一起,也不是因為我阿姨不喜歡你,而是你這種個性一旦嫁入了徐家,肯定要吃苦頭、踫釘子的。」
「那又怎樣,你以為我吃不了苦、怕踫釘子嗎?」
「我知道我這麼勸你沒啥用,不過記住我的話,徐耿諒是個孝子,你最好斟酌一下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這是你挑撥我和徐耿諒感情的另一個手段嗎?」她冷冷的瞪著他。
「隨便你愛信不信嘍,我言盡于此。」他悠哉的攤開手。「反正過幾個月我夜二專畢業就得去當兵了,你真嫁進了徐家,我想幫你也沒辦法。」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很高興在你當兵之後再嫁給徐耿諒的。」她不領情的別開臉。
看著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憎惡嘴臉,徐家凱兀自搖搖頭,再三地嘆了口氣。看來,他是白來這一趟了。
「好啦,既然我這麼不受歡迎,也就不跟你多說,我走了。」他把手一揮,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瀟灑的很。
「什麼跟什麼嘛,簡直是莫名其妙。」她嘴里碎碎雜念,心中的思緒更加起伏不定。他會是一番好意?哼,鬼才相信呢!
可是,原本就不確定是否真要嫁給徐耿諒的她,這會兒就更加不確定了。
為什麼只是單純的愛一個人,卻不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在想什麼?」
觸模著她頸子到腰際的那一片光滑肌膚,徐耿諒湊到她耳邊輕聲問。
子藜側身背對著他,一手撐在臉頰底下思緒出神。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她緩慢的搖著頭,另一手拉緊了蓋在身上的羽毛被,淺淺的寒意仿佛爬上她的身軀,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小小冷顫。
「冷嗎?」他注意到她的手臂起了雞皮疙瘩。「我去幫你關窗子。」說罷便預備下床。
「不用了,不是那麼冷。」她轉過身來阻止他。
徐耿諒望進她眼底的一片憂郁,更加心疼的緊緊擁住她。
「你到底是怎麼了,這幾天都悶悶不樂的,有什麼事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都已經說過我沒事了。」
「是嗎?你臉上的表情明明就告訴我‘你有心事’這四個大字,你還不肯說。」他深深皺起居。「我們都快要結婚,兩個人等于是夫妻了,怎麼你還要和我鬧別扭?」
「……你確定你要娶我?」她直勾勾地望住他。「我可是連半點像樣的嫁妝都沒有,而且我既不溫柔也不賢淑,說不定你日後會反悔……」
「你又在胡說些什麼?我要反悔早就反悔了,何必等到現在?而且我不娶你要娶誰?難道你還懷疑我對你的用心嗎?」他又氣又急的看著她。
「可是……」
「可是什麼?你不會想告訴我你不想嫁給我了吧?」
「不是的,我……我只是不想和你的父母同住。」她抿住唇。
「我們不是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嗎?你也答應過我的,為什麼現在又後悔了?你明知道我是獨子,不可能搬離開家里,如果你一定要堅持這一點,豈不是故意在為難我?」
「你從來沒有想過我的處境會有多麼艱難!」她忍不住坐起身來頂撞回去,並且賭氣的將睡衣穿回身上。「你們家那麼有錢,你爸媽一定會看不起我這個窮酸人家的女兒。」
「請你不要把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加到我父母的頭上,他們不是這種人,他們從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你不好,也從沒有反對我們在一起,甚至沒有講過一句挑剔你家世的話,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他們?」
「是嗎?是這樣的嗎?」憋了好幾天的話,終于還是忍不住了。「那你媽媽為什麼跟徐家凱問東問西的,好像存心想和我過不去?」
「家凱?怎麼又扯出個家凱來?你和他到底是怎麼認識的?」猜疑一下子就在他的心中延伸開來。
「同一間學校的當然會有印象,不然你以為呢?」
「那你怎麼知道我媽跟家凱問東問西的,是不是你和他有聯絡?」
「是他自己跑來保齡球館找我的,干我什麼事?」
「他到保齡球館找過你?」他愕然間沉下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竟然瞞著我沒說?」
「我能說什麼?說你媽媽打從心底不喜歡我,所以要徐家凱來轉告我,休想嫁入你們徐家大門嗎?」
「不可能!我媽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他氣急攻心的粗著聲音。
「是嗎?那你的意思是我在挑撥你們母子間的感情嘍?」子藜愈想愈生氣、愈想愈灰心,干脆下床找衣服到浴室里一一穿上。
「你現在在干嘛?」只見徐耿諒大咧咧的跟著下床來到浴室門口,大力的敲著門板。「都幾點了你還想出門?」
「我不想和你說話,我要去找朋友!」她砰地一聲打開門,繃著臉換好衣服走出來披上外套。
「朋友?你有什麼朋友來著?」
「別以為只有你徐大少才有一卡車的朋友,我蘇子藜雖然不得人緣,但還不至于沒地方去。」
「一定是那個秦雨安是吧?除了她,你不可能再有別的朋友了。」他加重力道拉住她的手臂,卻還是被她的蠻力使勁甩開。
「你不要踫我!反正也已經十一點了,你也該像個孝子回家去了,我愛到哪就去哪,不要你管!」
「子藜,我不想和你吵架,你不要老是意氣用事可不可以?」他深吸一口氣,試著緩和語氣和她溝通,但她那凌厲的眼神卻不願妥協。
「我現在很煩,不想再和你多說了。」
把話匆匆一扔,她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徐耿諒呆立在那扇門之後,只能放任她去尋求她的自由。
到達鐵皮屋已是深夜十二點了,雖然覺得這個時間不太妥當,但蘇子藜還是厚著臉皮按下門鈴,期待秦家兩兄妹還沒入睡。
好半晌,門被打開了,秦洛剛頂著濕濂灑的頭發前來應門,見著她又是一怔。
「呃……我……」子藜突然間沒個恰當的詞可說。
「先進來再說吧。」秦洛剛打斷她未完的話,自行返身入內。
客廳仍然是收拾得相當干淨,她默不作聲的坐下,看到他從浴室里拿了條毛巾出來擦頭,納悶著雨安怎會這麼早就睡了。
「和男朋友又吵架了?」
她垂下頭不語,答案明白的很。
「雨安今天恐怕不會回來,她到峻恩那過夜了。」他聳肩說道。
「是……是嗎?」
「你這樣子跑出來,他待會兒不會又直接跑來找你嗎?」
「雖然他知道我在這里,不過他不會跑來找我的,因為這次不比上次,上回是鬧分手,這回只不過是我想出來透透氣罷了。」
「你和他不是都論及婚嫁了,怎麼還有那麼多架好吵?」
「……你不會懂的,反正,像我這麼糟糕的女孩子,是不適合嫁入豪門當少女乃女乃的。」
秦洛剛看了她一眼,似乎讀出她心中受傷的情緒。他把手中的毛巾放下,轉而去倒了杯咖啡給她,並且在她身側坐下。
「我想,他們家即使很有錢也稱不上是豪門吧?你顧忌太多了,說不定沒你想的那麼恐怖。」
「問題是他媽媽不喜歡我,還透過別人調查我的事情,讓我覺得自己很不堪,你知道嗎?」
「透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