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嫁給赫地司非我當初所願,但是現在,還是請你祝福我吧!我已經沒有後悔的余地了。
證婚後的喜筵在平和而不失歡愉的情況下開始。
這時,波瑟芬妮第一次看到赫地司唇邊露出了笑意,而且是對著迎面走來的一名男子,她望向那個人——那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有著剛毅的臉形,拘謹的神情,中褐色的短發帶點卷曲,卻無損他的陽剛之氣。
幾乎和初次見到赫地司的感覺一樣,波瑟芬妮覺得他很冷漠,但是接下來的這一秒,她就看到他也微微地笑了,臉上強硬的線條頓時瓦解。
「赫地司,你有著很好的選擇。」那名男子點點頭。
「因為我從不做後悔的事。」赫地司在此時輕輕摟住波瑟芬妮的腰。「見過我的得力助手吧!他是煉獄司汀斯雷特。」
「汀斯雷特?」她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匹蒂亞說過的那個人,不過看不出來他竟是掌管那可怕煉獄的煉獄司。
「赫地司瘋狂的舉動一定一度嚇壞了你,希望此刻的你已經不介意了。」汀斯雷特非常友善地看著她。
波瑟芬妮沒有想到他竟會這麼說,她有些怯怯地望了赫地司一下,勉強露出一個半苦澀的笑容。
「……既然事情都過去了,我再介意也于事無補。」
「雖然這樣的開端不是很好,但是給他點時間,你會發現你是值得的。」他語帶鼓勵地說。
汀斯雷特眼中的真誠教她不忍懷疑,她輕輕點了點頭,也感覺到赫地司摟著她的手更緊了些。
這時,波瑟芬妮瞧見渡魂船的那位船夫也走了過來。
「查倫,你也來了。」赫地司看到了他。
查倫仍是戴著斗笠,但每個人似乎都不在意。
他先向波瑟芬妮點頭致意後,才轉向赫地司。「冥王,恭喜你。」
「你今天也辛苦了。」查倫搖頭。「不過我很意外,有這麼多游魂前來觀禮,想必是冥王曾對他們施恩的關系。」
赫地司抬頭環顧一下。「是嗎?」
「對了,復仇女神和三判官,還有許多人都沒來。」查倫又說。
「隨便他們吧!」汀斯雷特立即恢復冷漠的神色。「他們總是如此。」復仇女神?三判官?那些人是誰?波瑟芬妮听不太懂他們的對話,只能勉強在一旁听著。
結果等他們小敘一番談完話後,赫地司就要匹蒂亞先送波瑟芬妮回房去,雖然波瑟芬妮不是很願意獨自離去,但也不得不順服。
「我好象是個陪襯的洋女圭女圭。」在返回途中,波瑟芬妮突然說了這句話。
「王妃?」匹蒂亞驚訝地回過頭。
「不是嗎?明明是我和他兩個人的婚禮,我卻備受冷落。」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無名火,但她就是覺得不舒服。
「請你千萬別這麼說,畢竟冥王的身分地位十分崇高,總是要先以周全朋友為重。」
「可是我是他的妻子,不是隨隨便便就陪他出席酒會的女伴。」
「這……你想得太嚴重了。」波瑟芬妮悶著氣先走,不理她,因為她知道匹蒂亞無論在任何時候皆是效忠于赫地司的,她只有頭餃,沒地位。
「對不起,王妃,你又走錯方向了。」匹蒂亞趕緊喊住她。
「不是要回房間嗎?」她回過頭。
「是的,但你今天已和冥王正式結婚,所以你今天改住進冥王的寢宮。」波瑟芬妮有點畏縮地咽了口氣,卻又強裝鎮定。
「那你帶路吧!」
「是的。」匹蒂亞點點頭。
待兩人到了一扇黑色的鐵門前,匹蒂亞有些吃力地推開門扉,讓波瑟芬妮走進去。
「你可以先換下禮服沐浴一番,我要回到大殿幫忙事後收拾工作,所以不能替你服務。」波瑟芬妮「嗯」了一聲,匹蒂亞便關上門走了。
「哇——」突然,波瑟芬妮睜大眼楮忍不住地低呼一聲。
大得看不到盡頭的房間,沒有遮蔽的浴池和房間連在一塊,光亮得有如鏡子的磁磚,和陽剛氣頗重的擺設與布置……除了開門的這邊是牆,其余真的連盡頭也看不到,感覺很遼闊,卻不會覺得很空曠或很奇怪。
看來赫地司也有搜集的習慣,一大排櫃子上有著許多珍奇瑰寶,例如刀、劍、長鞭、雙叉戟等武器之類的東西。
浴池冒著熱騰騰的霧氣,她走過去掬了些水拍拍臉,看到浴池旁已經擺放了替她準備好的衣服。
走回到那張圓型的大床邊,鋪在上頭的被子模起來就像雲片一樣柔,波瑟芬妮在此時發現了「寂寞」。
「啊!你也來了。」她欣喜地抱起它,結果又立即發現另一只兔子。「咦!怎麼又一只?」她也一起抱起。
緊接著,她又發現了兩只養在魚缸里的烏龜,和一只愛睡覺的波斯貓,最後,她甚至還看到一只老鼠,令她有點怕怕的小白鼠。
然後,她有些忘情地跟它們玩了起來,反正她也無聊,心情又有些郁卒。
等她玩得累得不能再累了,赫地司仍舊沒有回來,她只好帶著既矛盾又復雜、生氣的情緒快快洗了個澡,便一頭鑽進了被子里,睡了。
其實赫地司也相當意外,他竟會受到冥界許多鬼魂與游魂的愛戴與敬佩。
平日的他總是既嚴肅又冷酷,無論做任何事都是絕對的公正與果決,或許也就因為如此,那些蒙他開釋免受煉獄與火海之苦的陰魂才會心存感激。
雖然投身至冥府的人有兩種下場,一是送往煉獄或火海,二是送往極樂的淨土等待轉生;但還有一種卻是例外,像枉死之魂,或是沒有歸屬的游魂。
通常有這樣的情形發生時,赫地司會根據此人生前所行之事作下判決,可能是放逐,任其徘徊在縹緲的冥城里耗盡魂魄,也可能是將其收留為助手,讓他負責冥界里的一小塊地方,雖然小,卻也是一種難得的機運。
表現好的,或許還能得以轉生,但若是時常偷懶或怠忽職守的,那麼下場……可就不太好受了。
就像查倫和匹蒂亞,都是由此晉級的。
這麼長久以來,赫地司就屬今天的心情最好。他的臉上難得始終有著淡淡的微笑,話也稍稍多了點,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鬼魂一直要和他說話。而這麼一折騰下來,大半個新婚夜幾乎就這麼耗過去了,以至于待他回到寢室,波瑟芬妮也已經睡得奇沉無比了。
他放輕腳步慢慢走至床邊,見她睡著了卻還皺著眉頭,他不禁感到有些內疚;
他想,他今天似乎太忽略他的新娘了,希望她不會介意才好。
他伸出手去觸模她的眉心,似乎想讓她不要皺著眉頭,她卻突然睜開了眼楮,他一時愕然,手停止住,卻來不及縮回來。
波瑟芬妮眨眨有些模糊的眼看清他和他的手,然而他在此時已不著痕跡地將手收了回去。
「你沒睡著嗎?」波瑟芬妮支著身子起來,頓了兩秒,順手抱起窩在一旁的「寂寞」,保持沉默沒有說話。
「怎麼不說話?」這下換赫地司皺起眉了,他不習慣話比人家多。
她還是沒理他,好象決定要跟他冷戰似的。
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即使這是他們的新婚夜。他頓時冰冷起來。
「如果你這樣的態度是要告訴我,你並不願意我踫你,那麼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的。」說罷,他立即轉身掉頭離開,而波瑟芬妮愕住了。
「你……你誤會了。」待她抬起頭,他早已不在寢宮內。
頓時,她像個承受了太多委屈與屈辱的孩子般,倒頭便撲進枕頭里哭了起來,像要將積壓了一個晚上的情緒,好好地一次宣泄而出——翌日,波瑟芬妮幾乎都還沒有睡到覺,匹蒂亞就推門進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