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許多大大小小的營帳之後,璽兒眼前霍地一亮──有火堆,而且是好大一堆,把整個營地照得像白天似的,又像是要把整片天空給燃燒起一般,她看得怔了。
火堆的四面八方擠滿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數掐指一算沒六百,少說也有五百,簡直是個小民族,比東遺還要夸張。
她被費洛荻給拉坐在地上,緊接著有兩個人抬著一張長桌子置在他們眼前。隨後又來了許許多多女人,將食物、美酒、水果、佳肴一一擺上。
可是她沒忽略那些坐在費洛荻右邊的一大群女子,她們正交頭接耳的看著她和芳鄰說話,有的人不屑、有的人鄙夷、有的人怨懟、有的人忿恨、有的人不平,數十種情緒摻雜其中,引來蔚璽兒心里的不安。她想,那些女子必定就是他的另外十七名妻子,看她的目光才會這麼不友善。
比起這些自小生長于沙漠里的女子。蔚璽兒的皮膚確實比她們白女敕了點,身段
也比她們嬌小了點,臉蛋嘛,倒也精致了那麼一點點;尤其她蔚璽兒從小就愛漂亮,十一、二歲就學著老媽在保養作臉,有事沒事就跳韻律操,做有氧運動。
以現代人的眼光來說,或許她不見得貌色驚人,但是一旦改朝換代來到中古世紀的沙漠,她就儼然成了絕色美人一般,真是始料未及。
就在她這麼想一大堆亂七八糟事情之際,她見到有個人被押出營區之外,透過火光,她一眼就看出是那個姓樊的家伙。
說實在話,他長得真的很像她那年代的搖賓冷俠沙迪威,也就是她最為崇拜的偶像,當今最紅的天王巨星,她可說是迷死他了。一想到沙迪威,她霍地想起自己與母親約定好要去看他的演唱會,這下可糟了!算算時間已過了時效,她趕不及回去看他的演唱會,這對現在的她而言無疑是個青天霹靂的打擊,她頓時難過得想哭。
「恭喜頭頭,能獲得這般如花似玉的十八偏室,真是三生有幸。」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驀地傳進蔚璽兒的耳里,她抬起頭,驚愕的瞧見前頭不曉得在幾時已站滿許多大漢,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下;而說話的這個,看起來清俊懦秀、瀟灑安逸,一點都不像是個強盜嘍。
「沒錯,但是我事先說明,這個可不容許你們挑選與強搶,因為我可是會使出全勁兒的。」費洛荻在談笑間特別有一種沉穩威實的氣魄,他大剌剌地摟緊蔚璽兒,將她往他懷里一逕地靠近,是尷尬也是排斥,她不習慣地扭動身子掙扎,卻被他鉗制得更緊,她的臉色頓時慍怒起來。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麼摟摟抱抱的,真是她平生的奇恥大辱!
「你能不能別亂動?」費洛荻突然騰出個空對她說道。
「那麼你能不能別亂摟。」她挑眉瞪眼沒好氣地應。
費洛荻大笑出聲。松了松手。「行!」
「頭頭,我們要怎麼請示十八偏室?」
「嗯……」費洛荻模模下巴沉吟一下。「稱謂于海湘,水邊湘,別弄擰了。」
那個不像強盜的強盜笑說︰「好名字,頭頭可是用了心的。」
「當然!」費洛荻邪氣地一笑。「釋鐵恩,你聞此名倒覺如何?」
「十分恰當,十八偏室容貌出眾,當配得一個出塵雅名。」
敝怪隆的咚,怎麼這堆強盜一講起話來這麼文謅謅的?蔚璽兒心里有些吃驚,但她不明白,他們這下是在討論些什麼。
「好,以後她的名字就是于海湘,我的終妾于海湘。」費洛荻大為快樂地又摟了摟她。
「什麼意思。」蔚璽兒皺眉看著他。
「怎麼?摟意思你不懂嗎?」費洛荻有些吃驚。「從今兒個起,你不叫蔚璽兒,因為你必須摒棄過去的身分,全心全意做我的十八偏室,稱謂于海湘,懂了嗎?」
璽兒一听大驚失色,頓時懊惱自己歷史讀得差。稱謂,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可是她是現代人,沒听過這等荒謬之事啊!
「我不要!」她堅決的。
費洛荻面色一沉。「難不成你反悔?」
「我要留有自己的名字,跟我反不反悔無關。」
「既然不反悔就得改,這是我的命令!」他口氣變得威嚴了,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必須維持自身的尊嚴與威厲。
「憑什麼?」璽兒生氣得叫了起來,掙離他的手。「為什麼不是你們男人改名字,而是我們女人改名字?」
這時。那個不像強盜的強盜上前一步,解了她心頭的疑慮。
「因為我們男人早在成年禮祭之時就已決定改名字與否,這一點難不成你不知道嗎?」他叫釋鐵恩,一張溫和的臉上有著柔和的笑容。
蔚璽兒愣了。天吶!怎麼這麼復雜?一生出來時取的名字到了某個時候還得改,這多麻煩?
「好了,咱們的儀式也該開始了,你無異議吧?」費洛荻一雙眼望向她。
看來,她是真的不能後悔了。蔚璽兒突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是逃不出這人的手掌心的,當下又惱怒起那個姓樊的家伙。要不是他存心看她笑話,不肯自動出手搭救她,她又怎會一意孤行的偏與他作對。現在落得這般進退兩難的局面,還不都是他害的!
她這麼想的同時,目光卻也忍不住往人群里梭巡了起來。怎麼剛剛還瞧見他,這會兒卻沒見著他的人影?他到哪兒去了。
「我有異議!」霍地,一聲蒼勁雄魄的喝聲自人群中突起。
眾人往後一看,情不自禁地讓路給他走出。
蔚璽兒正色一瞧,這不是那個樊天崗嗎?他在干嘛?她頓時怔住了。
釋鐵恩沒有笑容了,他擋在樊天崗的面前。
「你想做什麼?」
「听說你們強盜窩有個風俗,是吧?」他剛毅冷靜地問。
費洛荻的臉色變了,而且難看極了。「你……」
「沒人敢跟你爭,但是迫于情勢,看來我必須與你爭上一爭。」他的左手臂上掛了彩,顯然剛剛為了掙月兌看守他的人而打了一場架。
「你怎麼知道的?」費洛荻怒喝站起。
樊天崗笑了,笑得極為平淡。「我不小心從幾名嚼舌之婦的口中偷听到的。」
「該死!」費洛荻握緊拳頭,雙目含怒,下巴也為之抽緊。
「既然允許人搶親,說該死也于事無補。」樊天崗更冷淡了。
蔚璽兒都還一臉呆滯,完全不明白這個樊天崗到底要做什麼。
釋鐵恩眉心一皺望著費洛荻。「頭頭,他不是本族的人,我們的風俗不容他強行。」
「蔚璽兒也不是你們族里之人,如此強要她嫁入你們族里就不是破壞風俗嗎?」樊天崗的神情高傲,有一種懾人心魄的氣勢。
「這……」
「好,既然你要和我搶,我就讓你搶,若是搶不成,這下場你可也要有心里準備,尤其,我是頭頭!」費洛荻高昂起下巴。
「有何不同?」他冷冷地問。
「若是與一般人搶親,輸者得賠上自個兒家產;與領頭搶親,輸者則賠上一條命;若是領頭輸,甘心讓予此妻,並自動讓出領頭位置。」釋鐵恩答。臉上凝重的神色自不在話下。
此時此刻,蔚璽兒懂了,她听懂他們的話了,然而她的眼光落在樊天崗的臉上,既吃驚、又惶恐、又難堪、又慚愧。不久前,她甚至還想宰了他,可是這家伙,卻是用了心去布這局面出來,因為他要救她!
「你听懂了嗎?」費洛荻問他。
「听懂了。」
「但是你還是執意要搶?」
「對。」
「你喜歡她?」蔚璽兒恨不得他死,他沒理由喜歡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