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遠可近,全看上面的心意而定,雖然很多人認為我是有機會的,不過事情很難說,何況在這種家族企業里,我一個外人,背後除了董事長之外沒人支持,不少人等著看我出錯,所以我不得不謹慎一點。」
「真辛苦……現在我覺得自己的工作其實還是不錯的,雖然我們經理有點機車,薪水又幾百年沒調過,不過環境還是單純多了。」
他揚起唇。「大企業里的人際關系本來就復雜,我在這家公司待了十年,也是花了很多時間和心血才學──」忽地,笑容斂起,劍眉微乎其微地擰了擰,他改口道︰「我不拿這種無聊事煩妳,妳繼續看電影吧。」然後他翻開書本。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方言歡不由得黯然。
這是他第一次說到關于自己的事,她正听得起興,他卻像後悔自己這麼做似地扯開話題,不願多說,不知怎的,她心中涌現一股說不清的失落。
別忘了約定啊,方言歡提醒自己。
當初接受他的提議時,他們兩人就說好了,除了不劈腿之外,也不過問彼此的私事,因此他這樣的態度是很正常的。
方言歡毅然掃去胸中的奇怪悶痛。
見他開始閱讀,她也識相地閉上嘴,只不過眼楮一時還舍不得離開身邊的男人。
他蹺著腳,書就擺在腿上,一臂放在沙發的扶手上,另一手按著書本,神情專注而迷人。
與他這樣並肩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就像每次之後兩人相擁的短暫時刻,那樣令人平靜、滿足。
她暗自微笑,回頭繼續看電影,但保持著低音量,也不讓自己笑太大聲。
就在電影快結束時,她听見小小的一聲「啪」。
她轉頭,發現他的書滑落到沙發上,但最教她詫異的是,他的頭已微微側向一邊,睡著了。
听著那平穩的呼吸,她的眼光不自覺地轉柔。
這人八成連休假在家也工作了一整天。
「工作狂,累死活該!」她無聲地罵,卻因為怕驚動他,輕輕地伸手將書本拿開。
她偏著頭,端詳著那張無一處不熟悉的瘦削臉龐,視線從眉毛、眼睫落到鼻梁,最後來到那兩片不是特別厚、但形狀優美的唇瓣……
這時,體內的小惡魔冒出來了。如果她現在偷吻他一下,應該沒關系吧。
太可恥了!正義的小天使從內心角落爬出來阻止,這樣趁人不備不是君子作風。
可她又不是君子……小惡魔這麼說,她也十分同意,所以最後還是把小天使踢到一邊納涼。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方言歡壯起賊膽,一手按在椅背上,悄悄地、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她的心髒怦怦猛跳,好緊張,但是誘惑太大,她抗拒不了。
目標已離她不過數公分,她屏住呼吸,垂下眼睫,唇輕輕地印了上去。
他的唇暖暖的,比她想象中還柔軟,熱呼呼的鼻息撲在她臉上,令她心悸又迷醉,她好想更深入品嘗他的味道,但她的理智還在,不敢冒險,只好在停留幾秒之後,依依不舍地撤離。
怎料才分開不到一臂的距離,那雙狹長的眼眸驀然睜開。
嚇!方言歡往後一彈,駭得魂都飛了。
「那、那個……我……」她杏眼圓睜,結巴得說不出話。
他注視著她,接著眼中流露些許困惑。「我什麼時候睡著的?妳怎麼了?」他看向她,神情中並沒有知道自己被「侵犯」的惱怒。
他沒發現?方言歡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沒事,沒事,我該回去了。」她干笑,作賊心虛,本能地想開溜。
但是她正要離開沙發時,手被拉住了。
他發現了?她驚疑不定地回頭,卻見他在思考什麼似地沈默著。
半晌後,他說︰「很晚了,妳……要不要留下來過夜?」
方言歡愕然,怎麼樣也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他是想跟她嘿咻嗎?
「可是我今天還不能跟你那個……」雖然听過有人在經期間仍會做那檔子事,但她仍是寧可兩人親密時,自己的身體干干淨淨。
一抹像是惱怒的情緒掠過他的眼。「我說過不會強迫妳,如果妳擔心的話,那麼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那怎麼可以?!
她急了,月兌口就說︰「我今天不回去了!」
她知道自己的話听起來有多沒節操、沒原則、不矜持,簡直丟盡女人的臉,可是……這是他首次開口留她過夜,不知為什麼,讓她比中了樂透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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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歡穿著祁東禹給她的過大T恤,緊揪著被單,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有種手腳不知該擺哪里的別扭。
真是笑死人,他們都果裎相見那麼多次了,現在不過是躺在同一張床上而已,而且還穿著衣服,有什麼大不了的?
呃……好吧,只有她穿著衣服,他赤果著胸膛,下面只有一條內褲。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覺得有點不習慣。
雖然在飯店那晚,她曾跟他同床共枕到天亮,但那時她在初夜之後異常疲累,糊里糊涂就睡去了,但是今晚不同,這是第一次,他們一起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做,只是很單純、很純潔地睡覺。
「我第一次跟一塊木頭一起睡覺。」他的聲音傳來。
木頭?方言歡不解地轉過頭,下一秒已經被拉入一具結實的懷抱。
對著那光滑、熱燙的肌膚,她感覺自己的臉彷佛也被燻熱了。
「放松點,我不會吃了妳。」他在她頭頂上說,聲音里似乎夾帶著笑意。「妳真是個奇怪的女人,該害羞的時候膽大妄為,不該害羞的時候偏偏又動不動臉紅。」
「這話什麼意思?」她不太能理解,但剛抬起的頭又被他輕輕壓回他的頸肩窩。
「睡覺,我累了,明天還要上班。」
方言歡心一軟,沒再出聲,只是盡量安靜地蜷伏著。
他的手臂壓在她的腰間,另一只手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的頭發,漸漸地,她感到安心、放松……
是了,過去幾天來,她最想念的就是這種時刻,彷佛……彷佛他們已經在一起一輩子……
眼皮漸漸沉重,不知不覺地,她進入睡鄉。
听著懷中傳來的規律呼吸,祁東禹卻是清醒的。
她吻了他。
唇上彷佛還殘留著那種女敕軟觸感……
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不再親吻,只記得很久以前,他確實吻過幾個女人,但除了不甚美好的口紅味之外毫無感覺,甚至可以說有些微厭惡,後來便不再這麼做。
久而久之,不接吻就成了一種習慣。
對他來說,這只是單純的個人喜好問題,就像交歡時有人可能迷戀後庭,有人可能極度厭惡胸部被觸模,而他,向來不愛親吻。
就這麼簡單。
然而今晚她偷吻他時,他發現自己不排斥,反而差點回應她。是他的喜好改變了嗎?還是她那豐潤的雙唇特別甜蜜誘人?
懷中的身軀動了動,將他從沈思拉回現實。
他自嘲一笑。真是瘋了,他竟為這樣無聊的小事浪費寶貴的睡眠?
將被單拉好,他摟著柔軟香馥的嬌軀,閉上眼楮。
這一晚,他整夜無夢,睡得比平時都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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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柔、撩人的法國香頌飄蕩在這家名為「LePlaisir」的頂級餐廳里,在座的饕客個個穿著入時、輕聲細語,與格調高雅的環境相得益彰。
「今天真謝謝你,讓你在忙了一天之後陪我去听音樂會,現在又硬要你陪我吃晚餐,我很過意不去。本來我以為我爸爸今天能來的,沒想到他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