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張嘴正要回答,俊秀的臉卻突然扭曲、變形,轉眼間竟變成一個黑黑的、眉上帶著疤的男孩。
男孩不懷好意地看著她。「別傻了,阮大小姐,你的定涯哥哥最喜歡的才不是你,他都已經討了別人當老婆啦,哈哈哈,笨蛋大小姐,哈哈哈哈——」
「你亂講!定涯哥哥最喜歡的是我!你胡說八道!你是大壞蛋!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壞蛋!大壞蛋——」
嚇!
阮瀟瀟倏地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好可怕的夢……
她夢到了自己和定涯哥的小時候,場景是那麼熟悉,誰知定涯哥的臉居然變成那個討厭鬼……雖然那個黑皮膚的男孩是張沒見過的臉孔,但是那道疤、那副取笑人的邪惡神情,活月兌月兌就是那個叫阿醒的司機……
好無恥!他居然入侵她的夢!
阮瀟瀟搖搖頭,甩開詭異的夢境和那個討厭的家伙,下床梳洗。
今天是她的生日,往年這時候,家里總是正忙著準備她的生日派對,並期待著大量賓客,但今年,派對取消了,因為她沒那個心情。
阮瀟瀟換好衣服,走下樓,樓下的女管家正好關上大門。
「早啊,小姐。」
「早,江媽,剛剛誰來了?」阮瀟瀟隨口問道。
「是關先生,他給你送禮物來了。」
「喔。」她起得晚,桌上已經擺了好幾人送來的禮物,沒什麼稀奇。
阮瀟瀟意興闌珊接過江媽遞來的盒子,正要打開,動作卻突然頓住。
必先生?會記得她生日的關先生只有一個,是定涯哥!
飛快拆開禮盒,打開絨布盒蓋,里面是一條由各種寶石組合而成的美麗手鏈,阮瀟瀟心下一喜,立刻沖出門外。他一定還沒走遠!
「小姐!外面涼,你加件外套啊!」
江媽的叮囑完全被當成耳邊風,阮瀟瀟奔到修剪得美輪美奐的庭院中,高興得發現關定涯正駐足在轎車旁,似是在跟某人說些什麼。
然後阮瀟瀟看見他交談的對象,所有的欣喜在瞬間冷卻。可惡!她居然忘了那個人也在。
她才剛起床,沒化妝,衣服也沒仔細搭配過……阮瀟瀟下意識地往自己身上看,但馬上被自己的舉動嚇到。她在干什麼啊?!不過是個開車的粗人,她干麼打扮給他看?
這種人最好把他當空氣!
「定涯哥!」
一聲叫喚讓兩個男人中止了談話,阮瀟瀟跑到關定涯面前,刻意對嚴醒視而不見,而嚴醒也識趣地閃到一旁,自顧自地點煙抽。
「都沒人告訴我你來了。」阮瀟瀟對關定涯嬌嗔道。
「是我要江媽別吵醒你。」西裝筆挺的關定涯溫和笑笑,看見她握在手中的手煉。「喜歡那條手鏈嗎?」
「當然喜歡!好漂亮。」阮瀟瀟綻開笑容,只要是他送的東西她都喜歡。
「喜歡就好,那是清妍特地為你設計的。」提及愛妻,關定涯的眼神和語氣都變溫柔,卻不知自己的話像桶冰水,立刻澆熄壽星的喜悅。
「我以為是你親自挑的……」阮瀟瀟黯然低頭。
一聲不大不小的嗤笑憑空冒出,阮瀟瀟立刻轉向噪音來源,只見嚴醒仍看著別處,悠悠哉哉地抽著煙,仿佛剛剛發笑的是某個白天出沒的阿飄。
不要理他!不要理那個沒水準的家伙!阮瀟瀟壓下怒氣,告誡自己。
「定涯哥,這條手鏈不算,你要另外送個禮物給我,要‘你’送的。」想到手煉是情敵設計的,她就不痛快。
必定涯是能干的大總經理,卻絲毫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他不解。「我跟清妍是夫妻,她選或我選的禮物不都一樣?」
好個不分彼此,阮瀟瀟听了只覺得更刺耳。
「不管,你一定要另外送我一樣東西。」她撒嬌地扯著關定涯的手臂,堅持。
「好吧。」關定涯莫可奈何,誰教他向來視瀟瀟為妹妹,不忍違逆。「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她還沒想到咧……阮瀟瀟陷入思考。
這時旁邊涼涼飄來一句︰「幾歲的人了,還在那邊撒嬌,丟不丟人?」
「阿醒。」關定涯投去警告的一眼,嚴醒只是聳聳肩,不痛不癢。
又是那家伙!
阮瀟瀟再也忍不住,惡狠狠地瞪向嚴醒,用目光將他千刀萬剮。
她已經很努力忽視他了,可是這人就像一根芒刺,明明無足輕重,卻沒事愛來扎她一下,害她想忽略都辦不到。
定涯哥為什麼不管管他的司機?那人真的很需要教訓一下,換作是她家的下人,她早就——
欸?有了!她想到了!
「定涯哥,我要——」蔥指毫不猶豫地指向嚴醒。「他!」
此語一出,不僅關定涯錯愕,就連嚴醒也張開嘴,香煙直直地掉落地上。
哼!怕了吧?阮瀟瀟不禁為自己突然萌生的念頭得意起來,定涯哥人太好,所以任由那家伙囂張,換作她當他的老板,不把他奴役到死才怪,誰教他老是欺負她。
必定涯很快回過神。「阿醒是我的司機,怎麼能當禮物?」太胡鬧!
「我不管,我就要他替我開車,不用太久,三個月就好。」等她膩了就還人。
「不行,只要能力所及,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但是阿醒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為什麼不行?我可以付他雙倍薪水。」
「瀟瀟,凡事有個限度。」關定涯正色訓斥。「阿醒雖然替我工作,可是他隨時可以決定自己的去留,別說他是我朋友,就算他只是普通員工,你我也沒權利把他當禮物給來給去。你想雇用他,問的應該是他,不是我,你該學著更尊重人一點。」
這是關定涯第一次對她說這麼重的話,阮瀟瀟怔愣,覺得很受傷。
她當然知道人不能當禮物,可是一方面她氣不過嚴醒的態度,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感到不安……她只是……只是想證明她在定涯哥心中仍佔有一定分量,他會應允她要求的任何東西。
就像他們小時候。
「好。」
簡潔有力的一個字突然插入,阮瀟瀟一時反應不過來,關定涯則詫異地轉頭。
出聲的人,竟是嚴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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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臭三八!別以為有幾個錢就了不起!」
「我嚴醒是什麼人?豈是你這個死丫頭收買得了的?!」
對啊!他昨天就該這麼說才對!
可惜他沒有……
嚴醒不再瞪著天花板,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下了床。
扁著腳、赤果著上身,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從櫃子抽屜里的煙盒模出一根香煙,對著清晨的空氣吞雲吐霧了起來。
一時沖動啊……一時沖動就把自己給賣了。
本來他覺得那個阮瀟瀟真的很可笑,明明他老板就不要她,她還在那邊自作多情勾勾纏,那也就罷了,她居然蠻橫到指定他當禮物,還一副自以為很聰明的樣子,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真的很欠教訓!
可是誰知道在她真的挨罵之後,居然露出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害他胸口沒來由地一悶,一不小心又想起她酒醉那晚死要面子又脆弱的模樣,接著又記起她特地去買來賠他的襯衫……
總而言之,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件組合,害他一時腦子不清楚,莫名其妙地就月兌口冒出那個「好」字。
罷罷罷,既然話已經出口,他就不會收回來,不過就一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還妄想端出老板架子壓榨他,下輩子吧!
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漢,怎麼可能讓個女人騎到他頭上?想他當年憑著一己之力在街頭求生存時,她說不定還含著金制的湯匙,煩惱出門該穿哪件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