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那晚之後他們又恢復分房睡的狀態,可是他每晚都會到她房間里陪她,有時候他們聊天,有時候她做著小飾品,而他則靜靜地看一些公文檔案,直到她入睡之後才離開。
她沒有再夢見寶寶,但是一個月以來,她每晚都睡得極為安穩。
可是即使他們不再那麼疏遠,他仍是不時讓她緊張,而且情況有加劇的傾向……就像剛才。
清妍伸手模著臉頰,發現皮膚的溫度又升高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地忘卻那個台風夜里發生的事,沒想到剛剛在他一個輕輕的踫觸下,記憶又回來了。
她記得他光滑、汗濕的肌膚,記得那些讓她顫抖的撫模,記得自己如何在激烈的快感下叫喊出聲……所有景象,清晰得教她心驚。
清妍慌亂地甩掉那些不該有的記憶,趕緊提醒自己,那晚她和關大哥都喝醉了,而關大哥更是受到藥物影響而失去自制……
所以忘了吧,那晚對他們兩人都沒有意義。
如果能和關大哥維持目前這種像是朋友的溫和關系,就是最好的。
清妍這麼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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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妍很快就發現自己有多天真。
這天,公寓里來了意外的訪客。
「媽,請用茶。阮小姐,你的咖啡。」清妍放下茶水,在沙發上坐下,心中有些忐忑。
從婚禮之後,她只見過婆婆兩次,一次是關大哥帶她到大宅聚餐,並拜見其他長輩時;另一次,則是前不久,婆婆在她住院期間采訪過。
婚禮當天,她就從婆婆的態度發現,她其實不贊成她和關大哥的婚姻,但是某于某種不知名原因,並未阻止。
至于漂亮的阮小姐,除了許久前在關氏大樓前短暫見過一次,也就只有婚禮時照過面,而她的敵意,表現得非常明顯。
然而她們會突然同時出現,實在教清妍猜不出原因。
「最近身體有沒有好點?」關夫人輕啜了口茶便放下杯子,一舉一動無不透著雍容、高貴。她是個貌美的婦人,身上穿著一套改良式的旗袍,縴瘦苗條的身段和保養得宜的容貌,使得近六十的她,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
「好多了,謝謝媽關心。」
「唉,可惜了那個無緣的孩子……」關夫人淺嘆一聲,又飲了口茶,接著便改變了話題。「清妍,我看你跟瀟瀟倒挺生疏的。」
「我們只見過兩次,沒有太多機會交談。」清妍照實道。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還是行宇的女朋友。」阮瀟瀟插嘴,語氣中的輕鄙讓清妍瑟縮了下。
必夫人輕拍了拍阮瀟瀟的手,卻是寵溺的成分多過斥責。「清妍,你別見怪,瀟瀟從小就是這樣,說話直了些。」她略停了下,接著道︰「瀟瀟的母親跟我是快
四十年的老朋友,說起來,瀟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把她當自己女兒看。」
清妍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點頭。
「瀟瀟和定涯兩個從小青梅竹馬,感情向來不錯,坦白說,我們兩家做父母的,一直以為彼此會結為親家,倒是沒想到……」關夫人又嘆了—聲。
猜出婆婆未說完的話,清妍已逐漸听出一點端倪。
她看向阮瀟瀟,後者對她的怨慰是無庸置疑的,若非自己的介入,也許阮小姐已經是關大哥的未婚妻了。
思及此,清妍覺得心頭仿佛被什麼壓住,沉甸甸的。
必夫人眼中閃過精光,接著道︰「我希望你別認為我是在逼你做什麼,或是故意要干涉你們的婚姻,但是定涯是我唯一的兒子,我總得替他著想。」
「我明白。」清妍垂眸低道。
「定涯這孩子,從小就正直、懂事,只要他認為是自己該負的責任,就絕對不會逃避,所以一發現你有了身孕,他便覺得有義務娶你。可是現在你們當初結婚的理由已經不存在,我想……或許你們該考慮這樁婚姻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
「您口中的‘理由’是我女兒。」清妍的語氣變冷,她什麼都可以忍受,就是無法忍受婆婆用那種沒感情的字眼提及自己失去的孩子。
像是沒料到這個看似怯弱的女孩會反擊,關夫人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是我失言了。」
「我只是想讓你了解,以定涯的性子,他絕對不會主動跟你提什麼,所以不得不由我這個當母親的,開口請你還他一個追求幸福的機會。」
阮瀟瀟也道︰「我跟定涯哥喜歡彼此很久了,要是你不放他自由,我們就沒有可能在一起。」
清妍一時無語,只覺得胸口悶堵得難受。
她們的意思是,要她主動要求離婚嗎?那麼她在上帝面前許過的承諾又算什麼?
然而婆婆說的卻是不平的事實,關大哥娶她完全是出于對孩子的責任感,現在孩子走了,她有什麼權利霸佔著他不放,阻止他娶他真正想娶的對象?
她也太自私、太天真,竟以為可以和他像朋友一般融洽相處下去,卻未考慮到他可能另有所愛,而對方,會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當然,是我們關家理虧在先。」關夫人放軟了語氣,但每個字听在清妍耳里仍是尖銳如針,「定涯不該酒後亂性壞了你的清白,不過你放心,我們關家會彌補你的損失,絕對不會有所虧待。
清妍心頭微震。原來他是這麼告訴婆婆的……可是錯在她呀!
懊彌補過錯的,也應是她。
清妍許久沒說話,但臉上的情緒波動已盡數落在關夫人精明的眼中,她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起了作用。
「我言盡于此,你是個明事理的女孩子,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關夫人優雅地起身,阮瀟瀟也跟著站起來。「不必讓定涯知道我來過,他公司事多,不需再為其他事煩心。」
「我知道了。」盡避思緒無比紛亂,清妍卻沒忘了禮貌,親自送關夫人和阮瀟瀟下樓。
不意在大廈入口處,遇到正跨下車的關定涯。
阮瀟瀟俏臉一亮,頭一個沖上前。
「定涯哥!」她勾住他的臂彎,笑得艷光照人。「這麼久沒見,我好想你。」
「這陣子跑哪兒去玩了?」關定涯唇角淺揚,試著抽開自己的手,怎奈瀟瀟勾得更緊,他只好放棄。他向來把瀟瀟當作妹妹,因為他知道,盡避她有些驕縱、任性,本質卻不壞。
「人家心情不好,到歐洲散心去了。」
「咦?阮大小姐。」轎車的窗子滑下,露出一張眉上帶著疤、笑得不懷好意的臉。「是我眼花嗎?還是你真的胖了一點?」
阮瀟瀟一听那聲音,臉色大變,立刻化身為刺帽。「怎麼又是你——我哪里有胖?!你才是低級、粗魯、四肢發達……」
眼見兩人又斗起嘴來,關定涯乘機抽回手臂,明智地選擇置身事外,不過他也納悶,素來在外人面前頗有分寸的阿醒,為什麼總愛出言激怒瀟瀟?
搖搖頭,他看見大門口的妻子和母親。
他走到母親面前。「媽,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我來看看媳婦也不行?誰讓你老把她藏在家里,也不帶到大宅來走走,我又不會吃了她!」關夫人語氣尖酸,實則有些心虛,沒料到兒子會這麼早回家。
「這陣于比較沒時間。」關定涯瞥了眼清妍,只見她垂著眸,安靜地站在一旁,除了婚後那次之外,他就沒再帶她回過大宅,因為他知道年輕、柔順的她根本無法招架家族里那些豺狼虎豹似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