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
兩張唇踫到一起,面條隨著隔在中間的筷子落在地上。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兩個人同時愣住睜大眼楮看向對方,從沒有這麼靠近過,從來沒有在陌生人的唇上聞到相同的牛肉醬汁的味道,從來沒有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聲。
砰砰砰的如交響曲響在耳畔。
宿咬得牙根疼痛,痛的好像冰水從頭頂灌下,冰冷的,刺骨的,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他們相互喜歡嗎?這麼親昵又這麼溫馨的在一起,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麼會站在這里?好像傻瓜一樣遠遠的跑來,只因為想要見她。宿抿著唇轉過身去,清冷的身影好像要融入黑夜之中。
「笨蛋!」申田恭鎮定的離開她的唇,用餐巾擦了擦唇,站起身端起大鍋往廚房走去,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覺般。
牧野的臉刷的通紅起來,大腦一片空白。
唇有點微痛,不知道是因為踫得太重而疼,還是因為醬汁太辣,她的眼瞳仿佛沒有焦距一般木然的望著前方消失在視線里的申田恭。
手慢慢撫上發燙的唇瓣,臉上不自覺露出羞澀的笑容。
這是親吻的感覺……
為什麼只是唇與唇相踫,她的心會跳得如此紊亂,難道……
「你這個狐狸精!」
「啪——!」
一道火紅的身影閃入公寓,一聲嬌叱,一道清脆醒耳的巴掌,牧野還未回過神來,火辣辣的痛感已經震麻了她整個腦袋。
申田恭听到聲響立刻從廚房跑了出來,牧野已經捂著半面瞬間腫起的臉倒在地上,頭發凌亂,渡千奈一臉怒火的瞪著她,仿佛想要將她撕碎的狠絕。
「千奈——!」他大吼一聲,撲到牧野的身邊,輕手撫向她的臉龐,痛心的問,「你怎麼樣?」
牧野搖搖頭,在她的攙扶下踉蹌的站起身,可是她還未站穩,渡千奈已經飛的靠近一把抓住她烏黑如墨的頭發。
「臭丫頭,你敢勾引我的申田哥!」
她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忘記了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冷靜,就在她看到牧野出現在這個她從未征服的領域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瘋了,申田哥的細心溫柔,申田哥的親昵寵愛,還有這一座她始終無法跨越的心靈公寓,這一切本就該屬于她渡千奈,可是牧野居然會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這里。
這樣的情景像針狠狠的扎入她的眼里、心底,痛的她無法呼吸。
「千奈,你的任性應該有個限度,如果你再在這里發瘋,我會親自把你扔出去!」
一個強而有力的手鉗住了渡千奈沖動的縴手,申田恭板著臉,一向溫柔的眸子揉進陌生而危險的火花,她怔的手僵硬的停駐在空中。
「你還想胡鬧到什麼時候!從小到大我對你的容忍結果就是使你越來越肆無忌憚嗎?現在連我的客人也要傷害——」
他在生氣,濃烈的怒火已經將那張長期壓抑在面具之下的面目變得冷竣而無情,渡千奈感覺整個心開始顫抖起來。
「我……我不要你喜歡上她!我不要——」她大叫著抽回手,向後退了一步。
牧野驚愕的望向這兩人,猛然意識到自己原來千奈對她的恨意會升到這個地步,那麼自傲那麼冷艷的她,此時像一個沒有了主見的女孩害怕的想要守住自己的愛情。
她突然有些彷徨,無助的望向申田恭。
「千奈,請你離開我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滿腔的怒火。
「申田哥,你難道就這麼無情嗎?我從小就喜歡你,喜歡到整個心都無法裝下其它任何男生,喜歡到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為了你我願意加入那亂七八糟的傾國女優,為了你對我的嬌蠻有所改觀,我努力使自己成長為女優中最好的演員——」
「傾國女優是我的心血,不是亂七八糟的組織,如果你覺得沒意義,就算離開我也沒什麼好可惜的,可是我不準你隨便抵毀它,更不準你破壞,甚至是不準傷害到女優中的任何一個人——」他眯起眼,頓了一下,望向牧野,「包括是她!」
牧野沉默的低下了頭。
「你一定要保護她?!」渡千奈咬著唇,瞪向她。
「是!」申田恭毫不猶豫的擋住她投向牧野的視線,這個無意的舉動更是如冷水潑向渡千奈,從頭到腳冷的仿佛結了冰。
她突然大笑起來,艷麗的如夜百合,嬌饒的笑聲無休止的持續兩分鐘。
牧野怔了怔,想要走向渡千奈,卻被申田恭拉住。
「千奈——」牧野擔心的望向她。
笑聲帶著哭意終于停了下來,渡千奈充滿敵意的目光投向她,然後轉過身向門外走去,一步一步的帶著微微的脆弱。
「牧野同學,你不要得意!」她輕揚起頭,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抿著唇露出嬌美的笑容,「我和申田哥的家族從小就已經定了聯姻的意向,只要等我們全都高中畢業,就會按照約定訂婚結合,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和我們兩大家族對抗,所以他是永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閉嘴——」申田恭冷冷地指向門外,「滾出去!」
渡千奈收起了笑容,妖饒多姿的走出公寓,屋子突然少了剛才摩擦空氣的火花,頓時安靜了許多。
氣氛很尷尬。
牧野偷偷的望向申田恭冷漠的面容,帶笑的雙瞳此刻被剝離薄薄的膜,仿佛冰山上高高的積雪,清遠而疏離。
他真的喜歡她嗎?自己真的會被這麼優秀的王子喜歡嗎?還是這一切都只是渡千奈的誤會,其實他們只不過是雇主,甚至更進一步說也只不過是朋友的關系。
牧野不是沒有感覺到心底的悸動,也不是不知道其實申田恭對她的幫助早已超出了雇佣的關系,可是每次只要一想起宿,整個心就變得很彷徨。
她咳了兩聲,然後一瘸一拐的向自己房間走去,可能在這個時候,他更需要安靜。
躺在床上,一直都睡不著。
牧野干脆爬了起來,披了一件外套走出房間,準備為自己沖一杯牛女乃助眠,落地窗處有一個熟悉的黑色背影,燈沒有打開,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竟有種寂寞的感覺。
她不知道申田恭在那里坐了多久,他的手中捏著半瓶的紅酒,淡淡的甜香味如黑夜的美麗女人,多情而迷惑。
「申田,你睡不著啊?」
他的背影微怔,輕轉身對她淡淡的笑了笑。
「你呢?」
牧野聳聳肩,然後坐到他的身邊,抬頭看出去,正好看到如彎刀的月亮,不禁感慨。
「真是好漂亮的月亮哦!」
「嗯!」他輕抿了一點紅酒,轉頭對她舉了舉,「紅酒可以助眠又可以美容,想不想試試?」
「喝酒——」牧野干笑了兩聲,舌忝了舌忝唇,至從離開了pub,她幾乎再也沒聞到過紅酒的香味,以往為了在舞台上大膽的表演,在表演之前她都會喝一口用來助膽,多久沒有嘗到那種甜絲絲的味道了啊!
可是,她還是搖搖頭。
「真是可惜啊!這是我珍藏的82年的拉菲,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得到的,你真的不想嘗嘗嗎?」
「額——」她饒了饒頭,拿出一個水晶杯,嬌俏的吐吐舌頭,「我是學生,不能喝太多,一點點啦!」
申田恭呵呵的笑起來,為她倒了小半杯。
牧野回味紅酒在味蕾留下的香味,臉上露出享受的快感。
「你還真舍得啊!睡不著就拿這麼貴的酒出來助眠,還真是夠敗家的!」
「如果我真的夠敗家就好了,至少我不用因為像個傀儡一樣受家族的控制而煩惱,至少當個無所事事順應天命的二世祖也是一種另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