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冷冷的話語從宿的口中吐了出來,極寒的眼神掃過蔡彩落在沉默不語的牧野身上。
看她杵著拐杖,在冷風中靜立的模樣,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他收回眼神,繞過被嚇到的蔡彩往學校里走去。
校門口已經沒有什麼人,偌大的出入口只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牧野見他一幅拒人與千里之外的冷顏,心里一團火竄了出來。
「宿,你給我站住!」牧野突然轉頭對他大吼一聲。
那身影僵了一下,沒有回頭。
「小牧——」蔡彩很少看到牧野這麼失控過。
「彩彩,你可以先回禮堂的賽場幫我拖一會嗎?」牧野眼光沒有離開那個駐立的修長身影,壓抑著嗓子對蔡彩說。
蔡彩的眼楮在兩人身上轉了轉,點點頭。
校門口的彩旗在冷風中飄揚著,氣球上的彩條微起波瀾,校裙緊貼在兩腿間。
「連告訴我為什麼無緣無故就不理我的時間都沒有,你就那麼討厭看到我嗎?我不期待當遙風的主唱會能給大家帶來什麼,可是你不覺得至少讓我明白必須退出的理由嗎?」
良久。
耳邊只能听到風聲。
宿的眼眸動了動,他轉過身
「你想要什麼理由!」他一步步走近牧野,如湖水般靜寂的眼神瞬間變得暗濤洶涌的大海,宿自嘲的說,「我還真是笨蛋,明明就有了一次教訓,還會被你的單純假象所騙,原來你早就認識我,看來就是為了等我自動找上你,然後像傻瓜一樣被你當作跳板利用。」
牧野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不明白原來自己在他的心里會是那樣不可相信的人,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利用,更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他有所交集,當他在pub出現在她的面前請她加入遙風的時候,她甚至還以為是老天送來了奇跡。
如果暗戀他是一種錯誤的話——
她無語的側過頭。
「你沒什麼話好說了吧!」不知道為什麼,牧野的無語讓宿心里更生氣,或許心理還有一個聲音想要听她的解釋,只是她的沉默卻好像承認了一切。
牧野揚起頭,眼里閃著淡淡的晶瑩,她聳了聳鼻子。
「我不知道你所說的欺騙、跳板到底是什麼,你一廂情願把自己的想法加強在我的身上,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不是你笨,是我笨!我笨的居然會相信奇跡——!」
她毫不留戀的轉過身,一瘸一拐的朝比賽的禮堂走去。
宿站在原地,清冷的陽光倒射下暗淡的身影。
申田恭倚靠在校門側牆,指尖悠閑地玩轉著硬幣,銀色的光芒在凝白而分明的骨節間輾轉,唇角漸漸勾起邪魅的弧度。
蔡彩一見牧野苦著張臉走進後台,立刻迎了上去。
「小牧,你的道具和槍手都來了嗎?」
「誒?」她僵硬的抬頭看向焦急的蔡彩,在看向後台忙成一片的狼狽,猛然想起還有個更大的挑戰要面對。
蔡彩猛拍了下頭,翻了個白眼︰「你不會什麼都沒有吧!死定了!死定了!」
「我……」牧野難堪的看向她。
天哪!申田恭怎麼還沒來啊!再不來就是她死定了,班導一定會剝了她的皮,還會把她放到班上進行批斗,然後……不敢想象。
「下一位高三F班《隱形人》準備!」
「慘啦慘啦!下一個就是我們啊!小牧怎麼辦?」蔡彩哇哇大叫起來。
「啊——」她能怎麼辦啊!牧野聳拉下肩膀。
此時,從台前退下來的另一班表演同學全都跑到後台和前台相連的黑色大幕後爭先恐後的探出頭去。
「你看到了嗎?剛才上台的那個男生好帥哦!我們學校有這麼帥的男生嗎?」
「听說是高三F班的項目,高三F班如果有這麼帥的男生我們不可能不知道!」
「看上去比宿還要俊美哦!」
「拜托!他和宿根本就不是一個類型嘛!」
一個滿眼紅星的女同學猛點頭︰「宿太酷了,我比較喜歡這種類型的帥哥啊!像王子一樣,優雅又高貴!」
牧野心里一驚,將拐杖一扔,連走帶跳的擠進探頭探腦的女生里。
「天哪天哪!小牧,是申田恭啊!」蔡彩捂住差點發出的尖叫聲,猛拍著牧野的肩膀指著台上的那個身影驚喜若狂。
她的眼瞳如黑夜般,一點星光就映射出那個熟悉的人。他終于還是來了——
黑色的簾幕下。
申田恭一身米色的風衣,純白的手套,燈光變得昏暗,他緩緩的取下帽子,手套,俊美而溫雅的面容像變魔術般消失在黑幕之中。
耳邊響起鬼魅般的胡樂。
全場陷入一片靜寂中,甚至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听清楚,牧野忍抽了口氣。
米色的風衣好像被無形的骨架撐著。
突然燈光一暗,風衣無力的掉在地上,黑幕前的人徹底的從所有人面前消失掉,全場平靜良久,一股熱烈的掌聲嘩然響起。
宿定楮看向台上的人,那輪廓分明的面容……
分數分快的跳上滿分,牧野一把抱上蔡彩開心的大笑起來。
「我們勝了!我們勝了!」
「嗯嗯!太精彩了!「蔡彩湊到她的耳邊低笑說,「我好羨慕你哦!連王子恭也跑來幫你當槍手,他一定很喜歡你!」
牧野的心一怔,臉微微紅。
「你再亂說,我就不理你啦!」
「少來,臉這麼紅!」她痴痴的笑起來,「你是不是也有點動心呢!」
「咯答~!」蔡彩好像听到關節磨合的聲音,她的眼神微微往下移。
「咯答答~!」又是那道清脆悅耳的聲音,伴隨著牧野黑框眼鏡後充滿怒火的雙瞳,她的腦海升起一組被她踢飛到太空的恐怖鏡頭,頓時冷汗嘩啦啦,好像流水刷刷刷!
耳塞里響著每一個音符,如電流一般從左腦轉到右腦,又從右腦轉到左腦,而宿卻只是麻木而僵硬的彈著,腦海里想起超級變變變比賽後,在校園的一角牧野高興的拉住申田恭的模樣。
緊緊拉著申田恭的手,那樣的笑顏仿佛烙印一般,總是在眼前閃爍著。
宿有些煩躁的取下耳塞扔到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失常的已經早已不像以往的宿,不止是練習時愛走神,連無人的時候腦海里還總愛浮現牧野的樣子,好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緊緊的糾纏住他。
打開冰箱取出一瓶清水,然後打開電視。
「目前最紅的搖賓歌手阿信此次將在全市最大的巨蛋館舉行個人演唱會,有最專業現代的舞台設計和音響效果,會為您帶最全新的音樂體驗,千萬不要錯過和偶像阿信共享一生最high的美麗時光,訂票熱線……」
宿死死的盯著電視,阿信在媒體的采訪下意氣風發,那笑容好像刺眼的陽光,他憤怒的將遙控按下,電視又恢復一片灰白。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是為阿信的背叛和小牧的不純動機而耿耿于懷,耳邊又再次響起阿冷的話。
「宿,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不能釋懷!我們都已經原諒了阿信,她並沒有錯,只不過是選擇了一條自己想走的路,如果她覺得正確,我們就應該祝福她!」
「遙風是一個整體,她這樣拋下樂團單飛,你們還能原諒她!?難道你忘了當初大家是為了什麼而努力嗎?我們曾經都發過誓,一起加油讓遙風被世人矚目。為了這個整體,不止是我,你們每個人都曾經放棄過很重要的東西,甚至是光明的前途和家人的理解,而她卻在這個時候毫不猶豫的離開,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他冷哼一聲,「祝福她……我做不到!」
阿冷輕輕的嘆了口氣,單手拍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