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棠是哪里得罪妳了啊?妳干麼把他批評得一無是處?!」雖然知道死黨就是這副德行,她還是覺得她的話很刺耳。「他只是個性比較木訥、比較內斂而已。」
「內斂個頭——」良玉哼哼冷笑。「要我說,我會說妳干得好,那種木頭男有屁用?又不懂什麼花前月下,又不會說話哄人開心,只知道背地里跑去訂什麼幼稚的彩繪專機,結果機票還沒到手女朋友就跑了,笑死人,幾歲的人了還想玩什麼默默付出的把戲。」
木蘭本來想動手掐死這個毒舌女,卻愣住了。
「什麼彩繪專機?妳在說什麼?」
「妳不知道喔?」良玉作驚訝狀,不過木蘭覺得她的表情很假。「據說是因為妳有陣子情緒低落,為了讓妳高興,顧老頭就很天才地跑去訂HelloKitty彩繪專機飛日本福岡的機票,可是因為暑假旺季的票都賣光了,他還徹底白目到告訴旅行社不必計較價錢、艙等。」
木蘭震愕莫名。
她許久以前曾跟顧正棠提過這班彩繪專機,當時他還一副很難理解的模樣,完全無法明白為什麼有人會想搭連餐點都被做成Kitty形狀的飛機。
她以為,他根本沒把她對Kitty的喜好當一回事……
況且,因為懼高的關系,他不是最討厭搭飛機嗎?
「妳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顧老頭向趙承俊問的機票,趙承俊版訴燕子,燕子又告訴我。」
「妳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看著良玉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木蘭又想動手掐住她的脖子。總有一天會被這女人氣死!
「我干麼要?妳不是說妳不愛他?」
木蘭頓時啞然,良玉冷冷的一句話,把她堵得死死的。
罷跟顧正棠分手時,她的確對良玉這麼說過。
「可是為什麼?正棠從來不會做這麼不切實際的事。」她所認識的顧正棠,絕對不會為了趕熱潮而花費不必要的開銷。
良玉說他是為了讓她高興,真是這樣嗎?可能嗎?
「妳干麼管那麼多?」良玉撇撇嘴,兩眼卻犀利地看著木蘭。「既然妳不愛他,何必管他做了什麼蠢事?他愛怎麼辦是他家的事,大不了就是退機票、賠點錢而已,顧老頭又不是付不起。」
「話不是這麼說……」木蘭喃喃低語,像是在說給自己听。「如果我知道他會在乎我的心情……」
「妳想怎麼樣?妳還能怎麼樣?」良玉傾身向前,字字利如刀。「別忘了,妳又不愛顧老頭,他在不在乎妳又有什麼差別?」
木蘭一時說不出話來,良玉咄咄逼人的追問讓她心里好煩、好亂。
她一掌隔開良玉的臉,焦躁得想尖叫。「妳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啊!吧麼那麼討人厭?如果你們高中有學生跳樓自殺,絕對是被妳逼的啦!」厚∼∼真的會被她弄得抓狂!
良玉審視木蘭片刻,終于決定放她一馬。
撩了撩頭發,良玉恢復面無表情。「我只是要妳好好想想,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麼。」
她要的是什麼?木蘭怔愣。
她以為自己很清楚,可是為什麼她又不確定了?
為什麼好像一切都亂了?
「如果喬白馬真是妳的真命天子,今晚在這里陪妳的就不應該是我。」良玉一針見血地指出,同時從沙發上起身。
「我要去睡覺了,記住,睡不著就數羊,妳要數牛數狗也可以,就是不準來吵我。」
木蘭看著翩然離去的黑色身影,心中既紛亂又迷惘。
這晚,木蘭數遍了十二生肖,外加熊貓、獅子、大象等等,所有動物種類足夠開家動物園,仍是難以入眠。
第七章
下午五點半,一批批的上班族陸續從辦公大樓走出,人人步履匆忙,似乎迫不及待地想遠離待了八、九個小時的工作地點。
一名身材縴長、濃眉大眼的亮麗女郎出現在大門口,原本等在一旁的英俊男人立刻迎上前去,在女郎的頰上落下一吻,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兩人的姿態無疑是對甜蜜的情侶。
男的俊、女的俏,不知羨煞多少往來的路人。
彼正棠不自覺地握緊了方向盤,指關節處隱隱泛白。
他不該來的。
他應該在下班後直接回到自己的住處,吃晚飯、看新聞、看看書,然後洗澡、上床、睡覺,過他的規律生活,而不是屈服于內心的渴望,特地繞到木蘭的公司前,只為了看她一眼。
因為不想讓她發現自己,他冒著被開罰單的風險,把車子停在大樓對面的黃線上等她下班,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像個不正常的偷窺狂,覬覦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木蘭曾問他會不會吃醋,他說不會,可是他錯了,錯得徹底。
看見木蘭被那個叫喬風的男人親密攬著,胸口就像是突然被人猛踹了一腳,痛得難受。
前陣子在木蘭的同學會上,他也有過類似的感受,只是他當時並不知道那就是吃醋、就是嫉妒。
現在他明白了,但是木蘭已經離開他,而且是他主動放她走。
他曾對她說,如果可能,他希望這一生都不要愛上任何人。
說這話時,他是認真的,因為愛情會讓人性格大變、理智全失、面目可憎。
只是他沒料到,在半年多的朝夕相處下,他早在不知何時便已陷入這張名為愛情的網,並且心甘情願,從未想掙月兌。
看看他,他現在妒火中燒、滿腔酸楚,變得連他都快不認得自己,一心只想過街給那男人一拳,把木蘭塞進車里飆回兩人曾經同住的公寓,狠狠地愛她,讓她完全忘了有喬風這號人物……可是現在他卻只能像個躲躲藏藏的懦夫,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投入別人懷抱。
他自嘲地笑了笑,發動車子,踩下油門。再繼續想下去,他會愈來愈瞧不起自己。
對街的木蘭,完全沒發現那輛隱沒在車流中的黑色福斯。
她臉紅,有些窘,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喬風出其不意地親了她的臉頰。
她沒料到他會偷襲,事實上,正忙著籌備畫廊的喬風會來接她下班也讓她意外,不過他向來就是個難以預料的人,所以她的訝異也沒維持太久。
喬風的手掌正停在她的肩頭上,溫熱透過衣料傳到她的皮膚。喬風是個喜歡肢體接觸的人,總愛揉揉她的頭或是摟摟她的肩,從大學時代就是如此。
當年她會因他的舉動心跳加速,可是最近不知怎麼搞的,每當他有親昵一點的舉止,她便生出幾分不自在。
肩上的那只手,此時變得有些沉重。
「怎麼會有空過來?」她笑問,強迫自己忽視肩上的熱度。
「想妳啊,所以來接妳去吃個飯。」喬風咧嘴,笑容依舊那麼耀眼。「還有個驚喜要給妳。」
木蘭立刻面露警戒。「我需不需要先去買保險?」喬風的「驚喜」的確次次都是驚喜,交往一個多月來,她玩過飛行傘、滑水、浮潛等她想都沒想過的戶外活動,樣樣驚險又刺激,接不來是什麼?高空彈跳?
喬風被她的反應逗得哈哈大笑。「別緊張,這次的驚喜是靜態的。」他收了收臂,把她摟得更緊。
木蘭微乎其微地僵了僵,若無其事地扳開他的手,笑著說︰「台灣的夏天真的很讓人不舒服對不對?又悶又熱,你看我從冷氣房出來沒多久就流汗了。快帶我去吹冷氣吃飯吧,我都餓扁了。」
她徑自往喬風停車的地方走,卻不見身後男子俊臉上的黯然。
喬風望著窈窕的身影,心沈了沈。
這已經不是木蘭第一次避開他的踫觸,有好幾回他想親親她、拉拉她的手,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開,也因為如此,他才會耍詐用偷襲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