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夠……
她要的不只是朋友般的溫情,她想要情人間的熱情。
喬風把熱情放在銀盤上任她索取,而正棠……或許連這兩個字該怎麼寫都不知道。
天平的兩邊,落差何其大。
選擇,其實再簡單也不過。
「正棠……」她下定決心了。
「嗯?」
「我……」只要一句話就行了,她告訴自己。「我……今天的菜好吃嗎?」
天哪∼∼這不是她要說的啦!
「不錯。」他點頭,頗捧場地又舉筷。
「那就好。」她隨口應著,決定再次嘗試。「那個……我想說的是……是……湯、湯好喝嗎?」噢……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紫菜蛋花湯能難喝到哪兒去?
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但終究沒表示什麼。「湯的味道也很好。」
木蘭對自己懊惱不已,決定暫時將心里的想法放在一旁。
明天再說好了,明天她的舌頭一定會恢復正常、切入正題,不再胡說八道。
餐桌上,只剩下餐具輕輕踫撞的細微聲響,木蘭看著神態平靜無波的男人,忽地又月兌口問︰「如果那晚在酒吧里,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別的女人,你還是會要求跟她交往嗎?」不知怎地,該說的話說不出來,這個問題卻輕易地出口。
彼正棠微愣,頓了下才會意木蘭說的是他們初識的那晚。
「什麼別的女人?」不懂。
「就是如果當時我不在場,而另外一個女人跟我說了同樣的話,也正好被你听到,你也會想跟她交往,接著同居嗎?」木蘭解釋。
「妳是說,當時的環境或是其它客觀條件完全一樣,但是和飛燕、良玉一起喝酒的不是妳江木蘭,而是某個實際上不存在的女子?」
「可以這麼說。」她點頭。
見她神情認真,顧正棠也認真地思索著她的問題。
木蘭按捺著心中的迫切,等待著。
不知怎麼,這個問題突然變得很重要。
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嗎?她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半分鐘過去,終于,他思索出一個結論。
「妳說的情況沒發生過,所以這是個完全假設性的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就算我編個答案給妳,也是毫無事實根據,沒有意義。」
平穩的嗓音像桶冷水,當頭澆下,木蘭的心頓時涼了大半。
看,多麼理智又富科學精神的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他無法回答,可見她對他並非那麼特別。
「你想……」心底仍抱著一線難以名狀的希望,她鼓起勇氣又問︰「你想你這輩子有沒有可能愛上任何人?」
他面露不解。「妳是不是韓劇看太多了?怎麼淨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我只是好奇。」木蘭不自然地彎了彎嘴角,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是怎麼了。難道……她還期待著什麼?
莫測難辨的眸光停留在她身上,他靜默半晌之後才開口。
「我不知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這一生都不會愛上任何人。」愛情太磨人也太麻煩,長久以來,他一直秉持著同樣的想法。
這,就是他的答案……
木蘭知道他是認真的。他是個誠實的男人,從來不會言不由衷、花言巧語地哄人開心。
只是他不明白,誠實的男人,往往也是殘酷的。
霎時,她覺得自己好可笑。
他們兩人之間沒有愛情,豈非顯而易見的事實?真不知道她在期盼什麼?
她再無話可說,而他,繼續吃晚餐。
「木蘭,待會兒要不要去101逛逛?」他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她微微訝異。他不是最討厭逛街?每次她都得拗老半天才能讓他放棄電視新聞,陪她去逛精品店。
他是在討好她嗎?
抬眸一看,只見他仍是一派淡定,瞧不出個所以然。
木蘭氣餒。想太多了,正棠才不會刻意討好女人。
「不了,今晚我想在家休息。」她無精打采地回絕了他的提議,而他也沒再多說。
接下來的幾個鐘頭,在詭異的靜謐中過去。
木蘭渾渾噩噩地看完韓劇,對今晚的劇情內容沒留下一點印象,也沒察覺自己的恍惚全被一雙深思的黑眸收進眼底。
佔滿她腦子的是︰她該如何開口?
既然他們之間只是不含感情因素的口頭約定,要解套下是很容易嗎?
夢想中的浪漫愛情已經在敲門了,她還遲疑什麼?
可是,為什麼一句話就是梗在喉嚨,說也說不出口?
一直到上床就寢時,她心中仍是紛亂不已,還摻雜著一股像是失望的復雜情緒。
是對自己的沒用失望?還是對他失望?她分辨不出來。
這時床墊沈了沈,她知道他也上床了,但是她選擇背對他。
一只強壯的手臂環住她的腰間,背脊上傳來他的體溫,敏感的耳垂後側很快地感應到他的呼吸。
木蘭的心跳在瞬間暫停。
她知道這代表什麼……他似乎對她的沐浴乳香味情有獨鐘,總喜歡在做「那件事」之前嗅著她的味道。
她困難地吞咽了下。「正、正棠……我有點累了。」心中有太多理不清的思緒,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靶覺到他僵了下,腰間的束縛跟著減輕,她正要松口氣,怎料,他的手臂一收,反而與她貼得更近,幾乎不留一點空隙。
「木蘭,讓我抱妳……」耳畔傳來他的低語,似乎比平時多了幾分奇特的粗啞。
她不由得睜大眼楮。以往,只要她有一點「性致」缺缺的暗示,正棠一定紳士地打消念頭,何況,他原就不是生理需求強烈的男人,可是今晚……
張口想再次拒絕,可是灼熱的氣息在皮膚上引發陣陣輕微的顫栗,讓她不由得恍了神。
「正……正棠?」
「今晚,我想抱妳……」他摟緊了她,在她的頸窩印下串串細吻,一雙手在嬌軀上游走。
聲音里,某種東西讓她的胃揪了下。那……那是急切嗎?
他是怎麼了?稍早還好好的,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怪?
她無法深想,意識漸漸渙散,到口的拒絕,也隨著他的撫觸愈來愈弱。
放棄抗拒吧……體內一個細微的聲音說道。
就當這是個結束,當今晚是個句點……
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性而已,與愛無關。
今晚,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親熱,明天,她會說出該說的話。
最後的一絲理智如此告訴她,然後她放縱自己沈淪在之中。
直到歡愛之後,她發現,自己竟是空前的寂寞。
原來一個人,在有人陪伴的情況下,仍是可以感覺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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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來首次,顧正棠失眠了。
他抓起眼鏡,瞥向床邊的鬧鐘,竟已經凌晨兩點。
轉向身畔的人兒,玲瓏有致的身軀正平穩地起伏著。
她睡得正熟,背對著他。
在歡愛之後,她便轉過身去。
以往,她一直是像只八爪魚似的摟著他入眠……
不是沒察覺她的異樣,也因此,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
他以為,借著兩人的結合,能拂去那份莫名的心慌,能拉近兩人的距離,怎知,在要了她之後,只覺得她更遙遠,像是隨時會離開似的……
不願多想,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靜悄悄地走到隔壁書房。
上上網絡、看看郵件什麼的,或許會助他入眠。
取出自己的筆記型計算機放在書桌上,開啟了電源,他抱起書桌上木蘭買的女性時尚和室內設計等一大疊雜志,好空出更寬廣的桌面。
正要將它們擺到書架上,一本雜志滑落,夾在其中的一張紙同時掉了出來。
彼正棠拾起紙張,紙上的人像素描立刻攫住他的視線,頓時,什麼電腦程式都變得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