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賣就算了啦……」男孩顯然被這種陣仗嚇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細聲說道︰「我們換家好了……」
辛壑甩甩頭,一定是他多想了,真可笑。
「啊∼∼你做什麼?」料理麻煩的一個壯男動手趕人了,帶頭的男孩脖子被揪住,哇哇大叫。
丙不其然,不一會兒工夫,幾個青少年便被請出門外,酒吧里恢復原有的秩序。
辛壑又出神了好半晌,然後一口飲盡威士忌,付了帳,夜深了,他也該走了。
酒吧離他的診所不遠,他的車就放在診所後面的專屬停車場,走去不過一百多公尺的距離。
晚風徐徐,拂過的是早已入眠的台北街道,他信步走著,卻一點睡意也無。
她現在在做什麼?怎麼會淪落到當店員?
劍眉擰了擰,辛壑驀地一陣惱怒。真是!他們早成了陌路人,他何必關心這些?
不遠處忽地傳來吵雜聲,在寧靜中格外清晰。抬眼一看,幾個男孩正逗留在停車場上。
「靠!你們看,這是賓士最新型的CLS55AMG咧!我在雜志上看過,一輛六百一十九萬起跳說!」
「哇咧∼∼我看看。」另一個男聲加入。「還真的滿炫的,看起來又不錯開,要是飆這輛去學校,跟你講,連豬頭三都可以把到幾拖拉庫的正妹!」
「你在說你自己喔?」此語引來一陣笑。
算他們識貨!辛壑也忍不住貝起嘴角。那可是他上禮拜才添購的愛車,不過在加上頂級配備後,那輛銀色的賓士差不多要八百萬。
「X!名車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囂張?老子最肚爛的就是這些人,看了就不爽!」
「啊!你想干麼?」青澀的男孩嗓音听來有些慌張、害怕。
辛壑笑不出來了,嗅出不對勁,加快了步伐,幾乎跑了起來。
「老子偏看這些有錢人不順眼,看他們能囂張到幾時?!」
「不行啦!會給警──」
「住手!」辛壑情急大喝,邁步疾奔,但還是遲了一步。
乓!玻璃破碎,警報器大作,尖銳的聲音響徹黑夜。
「X!有人來了!快跑!」幾個青少年拔腿就溜,只除了一個瘦長的男孩。像只突然被車燈嚇到的動物,他瞪大了雙眼,動彈不得。
「蟑螂!你死人喔!快逃啦!」
同伴的大聲叫喊,喚醒了那個叫「蟑螂」的男孩。他回神,慢了好幾步地想開溜,可惜腳都還沒跨開,肩頭就讓人給揪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同伴消失。
「放開我!」男孩死命扭打,力道不小。
辛壑一拳就往他的臉頰招呼過去,男孩立刻跌倒在地上。
死小孩──找錯對象了!在醫枓預校的那幾年,他參加的正好是拳擊社,除了鍛煉身體之外,也跟同學私下打賭較量賺零用。後來進了醫學院外科,為了保護寶貴的雙手才不再繼續那些活動,現在偶爾還是覺得手癢。
手臂箝住男孩的脖子,辛壑瞥向愛車,俊臉登時黑了。
一扇車窗全碎,一塊不知哪里來的磚頭正伴著碎玻璃落在駕駛座上。
媽──的──
八百萬的新車被砸壞,即使是聖人也會罵髒話吧。
臂彎中的男孩仍作困獸之斗似的掙扎著,辛壑火大了,不客氣地在他月復部補了一拳,男孩痛得唉唉叫。
「小表,要命的話就給我乖一點。」辛壑寒著臉,關掉刺耳的警報器,慶幸診所裝的是最高級的隔音氣密窗。倒不是他關心那幾個住院客戶,只是不希望听到有人抱怨。
「不、不是我干的……我沒有踫到你的車……」男孩被嚇到了,害怕得全身發顫。
辛壑嚴厲地掃了他一眼,知道車子是那個率先逃跑的男孩砸的,但是罪魁禍首溜了,他心火難消,懶得跟小表頭多說,只是抓住這個叫「蟑螂」的男孩的衣領,直接拖進診所的後門。
他把男孩丟進自己的辦公室,高大的身軀就守在門口,低頭看了看自己,臉色更加難看。SHIT!幾萬一套的LANVIN手工西裝就這麼被扯壞了!
火上加火,氣上加氣,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機──
男孩意識到他的用意,驚駭萬分地撲上前,揪住他的衣袖。
「別報警!求求你!真的不是我做的,拜托你別報警!」男孩眼中含著兩泡淚,顯然嚇壞了。
辛壑想甩開他,卻頓住了。室內燈光明亮,這時他才發現男孩就是稍早在酒吧里看見的那個少年。
無辜的杏形眼楮、線條柔和的顴骨、尖尖的下巴──他的五官,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辛壑考慮片刻,移開手機按鍵上的手指,男孩也因此稍微松口氣。
「你叫什麼名字?總不會真的姓『張』名『郎』吧?」
男孩遲疑了下,但還是坦白道︰「苗佳強。」同學中有人先叫他「小強」,後來莫名其妙就變成「蟑螂」了。
辛壑暗自一驚。不會這麼巧吧?可是那眉眼、那神態都好像……他記得她的確提過有個弟弟。
「苗佳瑋是你誰?」
「你認識我姊?」男孩嚇了一大跳,這是不是表示他不會報警?
辛壑沒回答,只道︰「你最好打電話叫她過來一趟。」
「一……一定要嗎?」姊姊要是知道他這麼晚在街上晃蕩,又鬧出這種事,一定會難過死的啦!
「你姊姊,或警察局,你看著辦。」
苗佳強可憐兮兮,同時又滿月復疑問。這男人到底是誰?怎麼會認識姊姊?還有他到底在什麼鬼地方?他只知道自己被帶進一棟四、五層樓高的建築物,至目前為止,看到的是走廊上的幾幅油畫和精致高級的擺設,像個氣派的飯店似的,可是為什麼他又會聞到好像消毒水的味道?
他不敢多問,這個穿西裝的男人雖然長得很帥,卻給他一種陰沈的壓迫感,而且拳頭超硬的,他挨揍的那邊面頰一定已經腫得像豬頭。
「考慮好了嗎?」辛壑不疾不徐,臉上不再顯露任何情緒。
苗佳強點頭,別無選擇地打電話給唯一的親人,很簡潔地說了一下事情經過,並按照西裝男人的指示把住址告訴姊姊,掛上電話。
辛壑接著撥內線,吩咐前門的值班護士︰「待會兒有位小姐會到,開門讓她進來,請她直接到我的辦公室。」
然後他月兌下損毀的西裝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人也在沙發上坐下,並從矮幾上的木制盒子拿出一枝細雪茄,點燃。
診所內全面禁煙,但他是老板,只負責訂規矩,不負責遵守。
他老神在在地吐出煙霧,鳳眸打量著呆呆罰站的男孩,慢條斯理地說︰「很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苗家這幾年來出了什麼事,你姊姊為什麼會在服裝店當店員?」
苗佳強打了一個哆嗦,忽然覺得,或許到警察局作筆錄,會比讓眼前的男人審問來得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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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佳瑋匆匆忙忙地跳下計程車,又氣又急地跑向弟弟說的那棟建築。她以為佳強在同學家看書,沒想到居然跑到城市這一端游蕩,還惹了麻煩。
大廳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年輕女孩一見佳瑋便開了門,並指引她「院長」辦公室的方向。
院長?護士服?這麼漂亮典雅的地方是醫院嗎?佳瑋心急,剛剛只確定了門牌號碼,沒仔細看招牌就闖進來了。
她連走帶跑地進入那扇敞開的雕花木制門,弟弟就杵在房間正中央,她一看,驚呼一聲,完全忘了要責罵弟弟。
「佳強!你怎麼了?!」在電話中她只知道弟弟的朋友破壞了別人的車子,留下弟弟背黑鍋,卻沒料到他居然受傷了。「你的臉怎麼腫了這麼一大塊?有傷到其他地方嗎?」她心疼不已,老母雞似的上下檢查弟弟,掀起上衣一看,月復部一片青紫幾乎使她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