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只不過隱藏自己的身分而已,他有必要擺出這副想扁人的表情嗎?這跟她的節目又有啥關聯?
「我問妳,妳認識我嗎?」他又問。
這算哪國的怪問題?「我、我確定我沒見過你……」
「我想也是。」辛磊輕輕地點了頭,然後爆出怒吼--
「沒見過我妳干麼把我貶得一無是處嗯?妳對我一無所知,憑什麼侮辱我的人格嗯?妳以為妳是誰!不過是一個爛電台的狗屁節目主持人,妳有什麼資格批評妳連見都沒見過的人」
咚!手中的水瓶掉到地上,梁美華連耳朵都嗡嗡作響。
她眨眨眼定住心神,一陣不爽隨即而生,她可不是什麼會乖乖任人欺負的軟柿子。「先生,說話客氣點!我只不過沒說我就是解憂,幾時批評過你了?你干麼這樣大呼小叫的?」
「想不起來了?讓我來喚起妳的記憶。」他扯出一抹陰森森的笑,說︰「我不正常、我是一條蟲、我是阿斗、我連大小便也要先請示媽媽,像我這種人該被隔離開來……喔,對了,我還是條該被拴起來的發情的公狗!」每重述一字,他的嗓門就加大一分,原來用來把妹的翩翩風采早就被踢到外太空。「還是妳說話跟放屁一樣,放過就忘了,完全不當一回事,臭死一群人也是他們活該」
梁美華張著嘴巴,一時之間接不上話。有些字眼听起來真的很耳熟……
「這年頭尊敬母親、孝順母親也成了滔天大罪我跟我媽感情好又哪里礙著妳了居然被妳批評得連畜牲都不如!這種話妳也說得出來,妳這女人到底有什麼毛病?現在的廣播電台都用妳這種心理扭曲的員工嗎?」他死瞪著她,似乎想把她瞪穿孔。
他和他媽?
梁美華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位仁兄就是那個他媽的戀母男!
轟,體內的地雷再度被踩爆,帥哥變豬頭,骨子里蟄伏的潑婦因子破冰而出。
「原來你就是妮妮的前任啊……」她雙手插腰,冷冷笑道︰「怎麼?听不得別人實話實說?嘖、嘖,是男人就要有點雅量,有點風度,不要因為幾句不中听的話就跑來亂吠一通,接下來你是不是也要去找可憐的妮妮算帳啊?」
呸!什麼桃花正旺,明明是霉運當頭!
「可憐的妮妮?」他再吼。「妳只听到她單方面的幾句抱怨,就把我抨擊得豬狗不如,妳當自己是什麼正義使者還是復仇女神Shit!說話是要負責任的,妳怎麼連一丁點媒體人的道德也沒有?節目是這麼主持的嗎」
梁美華被指責得火大了。好吧,她今天在節目中的確有點失常,可是他算哪根,輪得到他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嗎?要吵就來吵!
「言論自由你听過沒?這是我的節目,我愛說啥就說啥,你管得著嗎又沒人逼你听!」她毫不浪費時間地還以顏色。「順便奉告一件事,這年頭就是因為沒出息又沒主見的男人太泛濫,才會有那麼多女性听眾打電話來我的節目。」
「心情故事」的收听率其實普普,不過這不是重點。
「妳不要欺人太甚!」忍耐、千萬要忍耐,對女人動粗的不是男子漢。
「我只是誠實發表自己的看法。」她把下巴抬得更高。雖然要拿鼻孔對著這種身高的男人有點辛苦,她還是做到了。「何況,如果我記得沒錯,妮妮在電話中根本沒有指名道姓,你又怎麼知道她說的是你?說不定人家嘴里那個戀母、懼母的豬頭另有其人,你干麼這麼迫不及待地對號入座啊?」她冷笑一聲。「還是因為我說的根本就是事實?」
經她一番搶白,辛磊除了瞪眼,還是瞪眼。
好恨哪……除了老母之外,有哪個女人曾給他這種排頭吃?憑他一個英俊瀟灑、身價不凡的當紅設計師,前僕後繼拜倒在西裝褲下的美女不知有多少,今天居然沒法擺平這矮了他一個頭、嘴巴像利斧的刁蠻女?
「要不是看在妳是女人的分上,我早就給妳一點教訓了!」
媽媽說,男生要讓女生。
所以他大人有大量,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絕不是吵不贏她。
梁美華再度嗤笑。「媽媽的教誨?」
「妳--」辛磊猛地倒抽一口氣,俊臉迅速脹紅。
砰!大掌猛地在販賣機上一擊,好幾瓶飲料喀隆喀隆地掉了下來。
她被嚇了一跳,但迅速穩住陣腳。
「嘖嘖嘖,何必拿機器出氣,有本事你就對我動手好了,這樣不是更能突顯你的男子氣概?」一只木屐拖鞋把地板敲得叩叩響,她可一點也不怕。一種奇怪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只是嗓門大,實際上一輩子也不可能對女性使用暴力。
唔……好想捏死她……
辛磊氣得快腦溢血。
彷佛覺得不夠似的,她又涼涼補充道︰「不敢的話,就回家向媽媽告狀好了,叫你媽來替你出氣,我梁美華隨時奉陪!」哼,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任憑媽媽擺布的男人!
啊--啊--不行了,再待下去他一定會犯下謀殺案!
「妳給我記住!」辛磊氣急敗壞地沖向來時的電梯,火大得要內傷。
Shit!他居然也有用上這句特孬的場面話的一天!
第二章
輕風徐徐,風和日麗,咖啡館的雅致庭院中,不少男女佔據了露天雅座,享受著梅雨季中難得的晴朗天氣。
「喂!」某女甲小小聲地告知友伴。「兩點鐘方向那一桌,穿西裝的那個簡直像直接從GQ雜志上走出來的,好有貴族氣質,臉也帥爆了……」
「是不錯。」某女乙偷瞄過去,接著發表自己的意見。「不過那個戴眼鏡的也不差,我比較喜歡斯文又帶點書卷氣的那一型,看起來就好溫柔。」
「他跟皮膚比較黑的那個應該是雙胞胎,兩個人長得好像,要我選的話,我會選另外一個,又陽光又帥氣的男人比較有魅力。」某女丙也有自己的見解。
「是啦……妳們當自己在點菜啊?這種男人輪得到我們選嗎?」某女丁冷冷吐槽,立刻賺來死黨的一頓好打。
不知是對旁人的評頭論足渾然不覺,還是早已習慣成為目光焦點,一票年輕女孩的吱吱喳喳絲毫未影響不遠處的三個話題人物。
「晚上的飯局輪到誰?」辛家大公子辛壑一派從容地點燃指間的細長雪茄,一襲剪裁合身的鐵灰色Lanvin西裝奇跡似的一點縐痕也沒有。
「又要相親喔?」辛磊大剌剌地靠躺在椅子上,伸長雙腿,面朝上地曬著太陽,原本放松的眉頭迅速聚攏在一起。
自從半年前被打包回台灣,老媽幾乎每個星期都安排了一場名為聚餐、實為相親的飯局,三兄弟輪流,就算另外有約會對象也照樣得上場,否則就等著被念到耳朵長繭。
「我有稿子要趕,而且上次媽請那個李家母女回家吃飯,你們兩個都有事,也是我代打,今晚該換人了。」為了捍衛自己的權益,一向慢吞吞的辛樵出人意料地率先開口。
唉,跟媽媽住在一起就是這點不好,找不到老大和老麼,媽媽就直接把他這個老二從房間拎出去接客,方便得很。看了一眼分別在外頭擁有安樂窩的兄弟,辛樵嚴重懷疑自己在當初抽簽安排住宿時被陷害了。
「我也不干!上禮拜去晶華酒店陪笑的是我,你們可別忘了!」辛磊連忙聲明,那種悶死人的餐聚有礙身心健康,不能太常參與。
「那麼我去。」辛壑優雅地吐出一縷白煙,平靜的一句話引來雙胞胎難以置信的瞪視。辛家最奸險的一員居然自告奮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