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哦!爸爸真的生氣了,不然他不會連名帶姓地叫他。
戚康有點委屈又有點害怕地垂下水汪汪的大眼楮,突然瞥見茶幾上的故事書,靈機一動,趕緊抬起頭來面對一臉嚴肅的爸爸。
「爸爸……」寫滿企盼的小臉讓戚允臣不自覺地軟化。「你讓我跟小豬姊姊在一起好不好?」
「誰?」他怎麼不記得有哪個保母叫這個名字?
「就是住在對面,那個會畫圖的小豬姊姊啊!」
「她?!那個怪房客一副就是會虐待小孩的樣子,怎麼兒子會想要跟她在一起?
「康康,你怎ど會想到她?」他問出心中的疑問。
「我喜歡她呀!」小男孩毫不猶豫地答道。
戚允臣一臉怪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股擔憂從月復中升起。也許他該找個兒童心理學家,確定自己的孩子沒有被虐傾向。
「康康,告訴爸爸,你怎麼會喜歡跟那個凶巴巴的陶阿姨在一起?!」他把小男孩抱在腿上。
「她很好啊!」戚康天真地告訴父親。「她只是看起來有點凶而已,其實人很好的。我本來也有點怕她,可是後來就不怕了,她不但給我看好多故事書,還給我吃她的披薩呢!」
「就這樣?」戚允臣不忍心讓兒子幻滅,決定保留他付了披薩錢的事實。
「可是爸爸請來的阿姨們不是對你更好嗎?她們還會念故事書給你听。」那女人顯然距離和藹可親還有十萬八千里,他仍想不通兒子為何會對她情有獨鐘。
「還有……」他側著小腦袋思索了一會兒。「她也不會亂模人家的頭或捏我的臉,就連我跟她說我沒有媽媽的時候都沒有。我告訴你喔,爸爸,」他的小手搭在父親的肩上。「小豬姊姊說,我有你、爺爺女乃女乃和兩個干爹就很幸福了,她連爸爸媽媽都沒有呢!」
「她是這麼說的嗎……」戚允臣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好不好啦?爸爸……你去問小豬姊姊可不可以讓我跟她在一起。」
「但是她也跟爸爸一樣,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大概也沒時間照顧你吧!」
「不一樣,她是在家里工作啊!」
「這個……」兒子的要求實在讓人為難,他一點兒也不想跟那個房客打交道,可是除了孩子的女乃女乃之外,他沒見過康康對哪個女性有好感,這讓他不忍心拒絕他的懇求。
「爸爸,你去問問她嘛……要記得跟她說,我會很乖,不會吵她,也不會哭,這樣她一定會答應的!」天真的自信卻讓戚允臣苦了臉。
「好吧……」他嘆了口氣。「我會試試看,但是我們要先約好,萬一她不願意,你就要乖乖地在家讓徐阿姨照顧喔!」
威康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小豬姊姊一定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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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允臣遲疑了一會兒才按下門鈴。他剛讓小寶貝上床睡了,現在正強迫自己來實踐給兒子的諾言。從門底下透出的光線,他知道他的房客還醒著。
「滾開!沒人在家!」屋內傳來一陣吼叫。
「陶小姐,我是戚允臣。」想到康康那張充滿希冀的小臉,他壓下心中的不悅。真不知道兒子的小腦袋是怎麼運作的,竟然認定這怪胎是個善良的人。
听到那陣男中音,陶筱茱持著畫筆的手頓時停在空中。
天哪……是那個房東!她的思緒又不爭氣地飄到昨天那個讓她失眠的養眼畫面……哎呀!不行!
陶筱茱趕緊甩甩頭,她可不想再噴鼻血了!
「陶小姐,我有事想跟妳談談。」渾厚的嗓音從門外再度響起,像撒旦欲引誘人下地獄時那般甜美而無害。
只可惜,定力並不是她的長處之一,她的雙腳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移向門邊。也許他有很重要的事,她這麼告訴自己。
深吸了一口氣,她打開門。
「有事嗎?」她直勾勾地瞪著他,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往下移,但內心的掙扎讓她的口氣听起來有些不善。
戚允臣劍眉微蹙。他不是那種對自己的長相自視甚高的男人,但他知道自己好歹也算五官端正,而且在女性同胞之間一向頗吃得開,眼前這個相貌平庸的女人卻當他是瘟疫一般避之唯恐不及,總是一臉嫌惡。
老實說,他的確感到幾分受辱。
「有件事想跟妳商量一下。」他禮貌地說道。
「你要漲房租?」她仍將目光鎖在他的頸部以上,但神情多了一分狐疑和警戒。
「我們的合約上可是說得清清楚楚的喔,你不能無緣無故加錢。」現在想想,原來簽合約還有一點用處,免得莫名其妙又被人坑。
兒子重要、兒子重要,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戚允臣再度提醒自己。
「妳誤會了。」他擠出一抹笑容。「我來是想拜托妳一件事,關于康康的。」
「哦?」布滿血絲的雙眼仍不減防備。
「是這樣的,我在這兩個星期會比較忙,沒辦法像平時一樣準時下班,但我又不放心讓康康一個人在家,我在想,是不是有可能……」
「我很忙,沒時間。」陶筱茱想也沒想地打斷他。她並不笨,不會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我也是這麼跟康康說的。」他好脾氣地說道︰「可是他跟我找來的那些保母都處不來,而妳卻不一樣,他對妳很有好感,說妳對他很好。」
唉,兒子的眼楮真是被牛屎糊住了。
「我討厭小孩。」她冷冷地丟給他一句。
不只是那樣,替他帶小孩也意味著會常看到他,看到他就表示會不小心看到他的尊臀,不出三天,她肯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嗝屁。她可不想拿自己的身體健康開玩笑!
戚允臣深吸了一口氣。他一向以冷靜自持的處事方式為傲,也因為這樣,他在建築師事務所的事業蒸蒸日上;但不知為何,眼前這個女人卻三言兩語地就能令他大動肝火,要他對她保持笑容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也許叫他建一座能在空中漂浮的金字塔還容易得多。
「康康不是個愛哭鬧的小孩,他也跟我說了,要是妳答應,他一定會很安靜,絕對不會吵到妳工作。」
「他們不都是一個樣子?」她給他一個看白痴的眼神。「五歲小孩說的話你也信?」
「我兒子是個乖巧的小孩。」他咬牙切齒道。
「你生的兒子,你當然這樣說。」哪個父母不認為自己的孩子最好?
世上有些人,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把別人惹惱了,卻偏偏不知什麼是適可而止,非得把對方逼出極限之外。
很不幸地,陶筱茱就是屬于這種。
「有本事生個兒子出來,就要有本事自己帶。」短短兩句話成功地讓戚允臣的最後一絲自制繃斷。
「妳……」他額際的青筋隱隱浮動著。
陶筱茱才沒有被那張鐵青的臉嚇到,她擺出「你想怎樣」的臉回瞪他。
「要不是康康一直求我,我寧願付兩倍的錢請保母也不會來找妳!」他一向最唾棄那些毆打女人的爛男人,但此時此刻,他忽然有點能理解那股沖動。
他話里的某個中國字像一股強大的電流,立刻燃亮了陶筱茱的雙眸,原本黯淡的眼瞳此刻比天上的星星還晶亮。
「你付她們多少?」她突兀地問道,語氣里少了一點敵意,卻多了一分……渴望。
看著那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態度,戚允臣愣了一下,心中頓時一片了然。
他真是個白痴!早該先提到重點的,這樣他也不用浪費這麼多口水,對這種沒水準的女人,當然也只能用最直截了當、最銅臭的方式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