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海格滿月復疑雲,孔思貞卻氣急敗壞地走了進來,她依禮向太後請安後,氣呼呼地說︰「太後,忘憂那丫頭實在太不像話了!」
海格心里一緊,不知忘憂又闖什麼禍了。
「怎麼啦?」太後問。
「忘憂竟然帶著皇上出宮,到迎春院去,也不想想迎春院是什麼地方?那是皇上能去的嗎?那丫頭究竟存的是什麼心啊?」孔思貞對忘憂的憤恨,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
太後震驚得叫了海格一聲︰「你趕緊去把皇上接回來,堂堂的大清皇帝,居然去了勾欄妓院,這事要是傳出去,皇室的顏面何存?」
「臣立刻就去。」海格匆匆丟下一句,便十萬火急地飛奔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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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院
順治做尋常公子的打扮,小柱子則扮成他身邊的小廝。
忘憂找來院里最擅于彈琴唱歌的姑娘為皇上表演,可惜,在這個溫柔鄉里,順治竟有點強顏歡笑;在他的眼中,無論這里的姑娘容貌有多艷麗、才藝有多出眾,比起如意,總還是美中不足。
然而忘憂回到自己的「家里」,心情乍然輕松下來,大大方方地將太後賞賜的珠寶首飾分送給大家。
柳迎春拿到一對翡翠耳環,眉開眼笑地問︰「你帶來的那位公子,該不會就是當今的皇上吧?」
忘憂急著眨眨眼楮,「東西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隨便說,尤其是扯到皇上,一不小心就會掉腦袋的。」
柳迎春壓低了嗓門,又瞟了瞟順治,「皇上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來到這里都是一個樣兒的。」
忘憂笑道︰「你有本事,就讓他把身上的銀子全掏出來啊!」
柳迎春用手絹拂了拂臉,自認寶刀未老、風韻猶存,因此扭腰擺臀地向順治走過去。
小柱子將一個茶壺遞給剛走過來的柳迎春,「大嬸,昧煩你再替我們公子換一壺熱茶。」
柳迎春接過茶壺,頗不服氣地嬌嗔︰「什麼大嬸?姑娘我還是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呢!」
小柱子用手指掏了陶耳朵,「黃花大閨女?我沒听錯吧!」
柳迎春還想回嘴,眼角余光卻瞥見匆匆走進來的海格,「哎喲,海大爺,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海格毫不理會柳迎春,穿過一群鶯鶯燕燕,來到皇上的身邊,低聲地說︰
「公子,這個地方不適合你來,咱們換個地方吧!」
「你覺得什麼地方才適合我呢?」順治喝了不少酒,已經有些醉意,「忘憂今晚替我安排的這地方,有美酒、有佳人,很熱鬧、很新鮮啊!」
海格對小柱子使了眼色,小柱子立刻付了賬,並把忘憂找過來,準備打道回宮。
「時候還早呢!不玩啦?」忘憂急著問。
海格狠狠地瞪了忘憂一眼,話不多說,攙著皇上就往外走。柳迎春一路送了出來,招呼著要他們明晚再來。
眾人上了馬車,順治不多久便沉沉地睡去。
忘憂見海格一直板著臉,想必又是在生她的氣,「你生氣啊?我又惹你了嗎?」
「你怎麼惹我都無所謂,可是你不應該去惹皇上!皇上是九五之尊,他跟你我不一樣,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你知道嗎?今天晚上,你就這樣貿然地帶他出宮,萬一遇上刺客,該怎麼辦?」海格說得聲色俱厲,表面上他是在責備忘憂,實則是擔心忘憂地擅做主張有可能為她自己惹來一場災禍。
忘憂嘟著嘴,心里可不服氣了,她還不是掏心挖肺地希望皇上能開心一點,哪會想到什麼九五之尊、有刺客沒刺客的,她在迎春院待了十幾年,從來也沒出過什麼事情!
順治被送回乾清宮後,海格把忘憂送回承乾宮,一路上,他始終深鎖著眉頭,一語不發。
忘憂最受不了這種死氣沉沉的氣氛,她忍不住嚷嚷︰「干嗎?好像我欠你幾百兩銀子似的!你可不可以開心點啊?」
海格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看你都大禍臨頭了還嘻嘻哈哈!」
忘憂怪道︰「我為什麼大禍臨頭?」
「你怎麼能把皇上帶到迎春院去呢?」
「皇上一大早就跑來問我如意這個、如意那個,我的腦袋瓜子再聰明,一時也編不出那麼多故事來哄他,只好帶他出去散心,好轉移他的注意力。」忘憂說得理直氣壯。
「但是,給貞格格抓到這個把柄,她在太後面前,又不知道要怎麼興風作浪了。」拇格擔憂地說著。
忘憂一點也不在乎,「別擔心,有如意做我的護身符,就連皇上都要對我客氣三分,我才不怕貞格格呢!」
第五章
忘憂一直以為自己只要搬出如意當擋箭牌,天皇老子都不敢動她一根寒毛,因此當海格送她回承乾宮,發現孔思貞端坐廳堂,準備興師問罪時,忘憂一臉的不在乎,真讓海格為她捏一把冷汗。
「送皇上回宮了?」孔思貞冷冰冰地問。
海格不安地回道︰「臣已經將皇上送回宮中歇息。」
孔思貞挑高一邊眉毛,看了海格一眼,「真是辛苦你了,不過這也沒辦法,人是你引薦進來的,出什麼婁子,當然得由你來善後。」
「臣明白,臣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情形發生。」
忘憂真是看不下去了,為什麼孔思貞的下巴越抬越高,而海格的頭越垂越低呢?孔思貞又不是什麼功高震主的大人物,更不是東宮皇後,憑什麼在這里神氣活現?
「唉,你別蠻不講理,皇上的話就是聖旨,皇上出宮是微服出巡、視察民意,這是他宅心仁厚、親民愛民的表現,怎麼叫捅婁子呢?」
孔思貞咬著牙,臉部氣白了,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步地逼到忘憂面前,然後「啪」的一聲,甩了忘憂一耳光。
海格如箭矢一般地迅速跳出來擋在孔思貞和忘憂之間,「貞格格請息怒,忘憂不知輕重,請格格恕罪。」
忘憂撫著熱辣辣的臉頰,氣急敗壞地推開海格,「我娘都不敢打我,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啊!」
海格伸手把忘憂拉了回來,為難地低聲斥喝︰「不得無禮!」
孔思貞又緩緩地坐回椅子上,氣定神閑,面帶微笑,「你不知道我是哪根蔥、哪根蒜?沒關系,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孔思貞是孝莊太後親自冊封的和碩格格。現在請你也回答我,你又是哪根蔥、哪根蒜?」
「我……」忘憂張口結舌,這個狗眼看人低的臭女人!明天也叫皇上封我一個超級無敵大格格,看你還神氣個什麼勁兒!
海格想趕緊平息這場風暴,因此忙拱手道︰「請格格看在臣的薄面,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婉兒、麗兒也過來跪地請貞格格息怒。
看到這場面,忘憂一肚子的窩囊氣,可是好女不吃眼前虧,還是忍耐吧!等天一亮,她立刻就去皇上面前告狀。
包鼓敲了三響。
孔思貞對海格說︰「海大人,你別以為我是來找碴的,太後一听皇上去了那種地方,心里像是十五個桶七上八下,她有些話想對忘憂說,但又不好自個兒過來,所以才讓我來承乾宮走這一趟。剛才的事,我不會計較,海大人更不必放在心上,現在夜也深了,海大人就請先回府吧!」
海格有點為難,孔思貞要他先離開,這是擺明了要修理忘憂嘛!
孔思貞見海格還杵在原地,不禁責道︰「還不走?是不是要我送你?」
「臣告退!」海格無奈地退出大廳。
海格一離開,孔思貞和忘憂兩個人立即劍拔弩張,互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