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京微笑說︰「我的大小姐,你就別再胡思亂想了,沉住氣等我的消息吧!」
安靜的醫院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楊適剛穿過外面的草地進來,看見幾名病人和醫療人員驚慌的從里面跑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楊適攔住一名護士。
「一個精神病患跑了出來,嚇得其他的精神病人到處跑。」護士氣喘吁吁的說。
「會不會有危險?」楊適緊張的問道。
「容子小姐正在安撫那個病人的情緒。」
楊適急問︰「在哪里?」
「他闖進二樓的手術房,待會兒有病人要做手術,容子小姐正試圖想把那個精神病患騙出來,現在的情形如何我就不知道了。」護士說完就匆忙的離開了。
楊適急著跑上二樓,一上樓他就看見一群人圍在手術室外面干著急。
「容子小姐還在里面嗎?」楊適問站在一旁的山口藤平。
山口藤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容子被病人挾持住了。」
「不要驚動里面的人,我從窗子爬過去。」楊適繞到窗台外面。
在窗外,他可以清楚的看見病人拿著手術刀,焦慮的在容子的身邊走過來走過去。他的嘴里念念有詞,握著刀的手青筋暴露,並且不時的用力揮舞著。
「把刀放下來,我讓你出院。」容子試圖安撫他。
「你騙我!你們把我抓到這種鬼地方,還把我當成你們實驗的白老鼠……」滿臉胡渣的病人激動的狂吼。
「你先冷靜下來,我不會拿你當實驗的對象,你有病,我們的醫生只是想把你的病治好。」
「你騙我!」病人激動的跳到她面前︰「老李和老張就是你們殺的對不對!?我們只是一群老乞丐,什麼地方礙著你們了,你們這群魔鬼!」
「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的朋友。」
山口容子已經被逼到手術台邊,楊適這時才發現,原來容子的手被反綁了起來。
「你有,我明明看見你跟那個醫生從密室里走出來。」他的刀一寸寸的逼近山口容子的咽喉。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楊適破窗而入,他一個縱身把那名精神病人壓倒在地上。病人發狂般的大叫,兩人于是扭打起來,楊適被鋒利的手術刀劃破了手臂;他伸手斜砍,把瘋狂病患的刀打落在地。那人一陣驚慌,楊適趁機用膝蓋頂向對方的肚子,同時猛力的用手肘捶擊他的頭部,那瘋狂的精神病患這才被打昏了過去。
「你沒事吧?」楊適起身替容子解開了手上的繩索。
「你受傷了。」山口容子看見他被刀子劃過的手臂正淌著血。
「我不要緊,你沒事就好。」
楊適松了一口氣,此刻才感覺到傷口的疼痛。他皺了皺眉頭,原想打開門讓外面的人進來,容子卻阻止了他︰「我先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
山口容子仔細的替楊適消毒止血,並用紗布將傷口包扎起來。
楊適一直是欲言又止,當兩人的目光交會時,他彷佛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最後也只是沙啞的說了一句︰「謝謝!」
山口容子打開手術室的門,醫護人員見那名發狂的病人已昏倒在地,立刻將他抬了出去。
「你們沒事吧!?」山口藤平望著兩人。
「沒事。」楊適按著傷口說道。
「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山口容子說。
山口藤平看了楊適一眼,「容子可能是剛才受到驚嚇了,楊先生如果方便,能不能麻煩你送容子回家休息?」
「沒問題。」楊適毫不遲疑的點頭答應,立即追了上去。
山口容子的住處儉樸而幽雅,小小的庭院種滿了花草,客廳有一台留聲機,她一進屋就開了音樂。
陽光已經落到樹蔭後面了,室內變得昏黃,所以有種黑白照片的朦朧之美。
山口容子忽然開口說︰「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常常夢見你。」
楊適走到她的面前,拂了拂她前額的瀏海,低聲說︰「德容,我該怎麼辦?」
她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上,哽咽的說︰「我覺得好苦,楊適,我想痛快的大哭一場,可是我的眼淚卻流不出來。」
楊適心疼的將她緊緊的摟在懷里。「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好嗎?」
「你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楊適認真的凝望著她。
山口容子忽然解開身上的扣子,銀灰色的旗袍從她的身上滑至腳下,她將整個背脊在楊適的面前。
楊適對眼前所見只能用震驚來形容,因為任何人也無法想像,這樣冰肌玉骨的女體,竟會有許多赭紅色的疤痕交錯。
「怎麼會這樣……」楊適打了個寒顫,緊緊的將容子擁抱在懷里,無法置信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曾經遭遇過如何駭人的酷刑。
「現在你看見了吧!我根本是一個傷痕累累的女人,不只身體,我的心也是一樣的。」
「是誰把你弄成這樣?是誰這麼狠心?」楊適輕輕的觸踫她身上的疤痕,胸口就像被刀劃過一樣的疼痛。
山口容子不發一語,彷若春天融化的白雪一般,柔情似水的親吻著楊適的耳朵。她柔軟的雙唇漸漸滑過他的頸項,試圖引燃他的熱情……
此時,門鈴乍響,楊適大夢初醒般的放開了容子。
山口容子一面整理衣衫,一面指指後面。
楊適很快的回避到後院去了。
來的人竟是盧定堅。
他是听說容子下午被病人挾持,身體有點不舒服,于是禮貌性的過來探望一下。
第6章(2)
「盧先生?」容子開門後有點驚訝,她拉了拉前襟尚未扣妥的鈕扣,不自然的笑說︰「請進來坐。」
盧定堅進了屋里,卻發現衣帽架上放著男人的呢帽及大衣。
「盧先生,你坐會兒,我替你泡杯熱茶。」
「喔!不用了,我只是听說你下午在醫院里被一個精神病患嚇壞了,所以過來看看你,你屋里有朋友吧?」盧定堅指指衣帽架,「看你沒事就好,我不打擾你了。」
「讓盧先生親自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山口容子送盧定堅到門口,她的臉上還有著醉酒般的紅暈。
盧定堅笑說︰「快進去吧!別冷落了你的朋友。」
走出容子的住處時,盧定堅卻發現停在門口的車子竟是楊適的,莫非在容子屋里的人就是楊適?
他沉著臉吩咐司機︰「你在車上等著,直到容子屋里的男人出來為止。」
「知道了,盧先生。」
「一看到人就立刻回來告訴我,不要讓小姐知道。」盧定堅交代了一聲便自行叫車回家。
餅沒多久司機也跟著回來了,只是吞吞吐吐的不知從何說起。
「是楊適對吧!?」盧定堅蹙著眉說。
「原來盧先生早就知道了。」司機忽然松了一口氣。
盧定堅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大罵︰「虧我這麼信任他,沒想到他居然做出對不起璧人的事情。」
司機垂著眼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你立刻去把何京接過來,跟他說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盧定堅的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楊適一直對挾持容子的那個病人所說的話耿耿于懷,雖然巡捕房多方搜查,最後失蹤的人和浮尸案都與醫院無關,但楊適仍覺得疑點重重,尤其在見過那名病患之後,他更相信戴先生給他的情報是有根據的。
趁著山口藤平進行手術的時候,楊適悄悄潛入他的實驗室。
實驗室里充滿了刺鼻的藥水味,架上是一罐罐浸泡氟瑪林的內髒,門邊有一個真人般大小的人體模型,模型清楚的顯示肌肉的紋理及血管。
楊適漫無頭緒的從實驗桌上開始搜尋,就在此時,實驗室的門忽然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