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晨光給了蓓蓓很大的安定作用,但是蓓蓓的母親卻對鄰人的閑言閑語難以忍受,她甚至為了蓓蓓還跟隔壁的歐巴桑大吵一架,然而面對鄰里間的耳語,這個純樸的婦人真是嘔到了極點,她要求兒子接他們兩老到台北暫住。
致文以憤怒的口吻在電話中咆哮著,要蓓蓓承擔這樣的後果,蓓蓓掛下電話,臉色越來越蒼白。
「怎麼了?」晨光擔憂極了,她只是一個無助的弱女子,為什麼她的家人就不能多給她一些體諒與支持呢?
「我媽吵著要跟我爸爸搬到台北來。」蓓蓓無精打采的說。
「其實這樣也好,一家人搬到台北一起住,彼此都有個照應。」晨光當然沒想到蓓蓓的寫真集會在家鄉引起軒然大波。
「台北的房租貴,請看護就更貴了。」蓓蓓將整個人都縮進沙發里。
「說不定你爸媽住不慣台北,很快又會回老家去了。」晨光故作輕松的說。
「我真希望能有個外星人把我抓走,或是讓異形把我吃掉也可以。」蓓蓓把臉埋進蜷縮的身體里。
「胡說八道。」晨光輕輕斥責了她一聲,然而他的語氣里含有太多的不忍與心疼,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怎麼幫她度過這段沮喪的時光呢?
第9章(2)
時間像陀螺似的打著轉,蓓蓓的父母雖然暫時讓致文接到台北,但她與家里的情況卻一樣惡劣。
蓓蓓需依照當時與雜志社簽下的合約,接受一些媒體的采訪,甚至她還莫名其妙的接了一些秀場的表演;在接受主持人語帶雙關的訪問時,蓓蓓總是裝傻的打混過去,因為若是板著臉,情況可能更糟。她不但得濃妝艷抹、又扭又跳的唱歌,還可能要配合演出低俗不堪的短劇,她深刻的體會到賣笑的辛酸與無奈,可是付不起違約金,這樣的日子就得繼續挨下去。
徐靂開導她說︰「三個月的宣傳期一到,你就拿著一大把鈔票宣布出國進修充電,玩它個幾個月再回來,誰記得你以前做什麼了!」
這段時間,蓓蓓的時間排得極滿,早上天剛亮就得坐火車到宜蘭拍一出六點半檔的連續劇,下午再回電視台的攝影棚錄一個兒童節目,天黑後趕赴秀場,直到十二點過後才收工回家。
而她跟凱文似乎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聯絡了,偶爾在深夜里通電話,最常說的都是︰「你 你 好難找喔!」
「忙不忙?」
「廢話,忙斃了!」
「我明天一大早就有通告。」
「我也是。」
「那就早點休息吧!」
戀人之間,似乎不該這麼三言兩語就掛了電話的,但他們往往變成握著听筒沉默了半天仍舊相對無言。其實兩人都不願把此刻所承受的壓力讓對方去分擔,原是一番美意,但當負面的情緒壓力過大時,無言反而成了一種疏離,漸漸的,就算對彼此的思念仍在,卻不敢輕易去觸踫對方的心扉。
王老板在蓓蓓履行完所有合約上附帶的宣傳活動後,才肯把尾款付清。
蓓蓓到雜志社請款時,總機小妹卻告訴她︰「老板請你到你們常去喝咖啡的那家飯店找他拿。」
蓓蓓不疑有他,因為王老板喜歡在那里談事情,他們幾乎每次踫面都在那個咖啡座,但當今天蓓蓓到達時,飯店的服務生卻請蓓蓓到樓上的客房。
蓓蓓狐疑著,但又急于想拿到尾款,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畢竟這是個國際級的大飯店,只要她抵死不從,相信王老板也拿她沒轍。
她就抱著這樣簡單的想法敲了客房的門,一個打扮妖嬈的中年女人來開門,那女人穿著絲質的酒紅色睡袍,冷冷的瞧了蓓蓓一眼,「你找王老板是吧?」
蓓蓓愣愣的說︰「如果你們現在不方便,我改天再來跟王老板請款好了。」
王老板的聲音從房里傳了出來︰「蓓蓓,進來坐一下嘛!」
女人側身讓蓓蓓進去,蓓蓓只好尷尬的走進房里。
王老板衣著倒還整齊,他握著煙斗,對那女人說︰「娜娜,你先回去吧!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被叫娜娜的女人一聲不響的進浴室換衣服。
「吃過早飯沒有?」王老板問。
「這個時間都該吃午飯了。」蓓蓓很不自在的笑著,「如果可以的話,王老板你是不是可以先把尾款付給我?」
王老板故意逗著她說︰「別急嘛!我還想請你到樓下的餐廳吃飯。」
「不用了,王老板。」
「怎麼不用呢?再忙飯也是要吃的啊!不然等一下你請我。」王老板從襯衫的口袋掏出一張對折的支票說︰「蓓蓓,你這下可成了小盎婆了耶!」
王老板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蓓蓓扯著,蓓蓓心想辛苦了這麼久,還不是為了這上百萬的酬勞嗎?忍啊忍,尤其在這個時候,可不能功虧一簣了。
叫娜娜的女人換好衣服,板著臉說︰「我走了!」
王老板低聲說︰「早該走了,都什麼時候了!」
女人換了鞋出去,蓓蓓見她沒把門扣住,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氣,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瓜田李下。蓓蓓不得不讓步說︰「王老板,那我們到餐廳吃飯吧!」
「好,吃完飯再想想要安排什麼節目。」王老板露出色迷迷的笑容。
蓓蓓真是覺得窩囊到了極點,但為了不使這段時間的辛苦與委屈付諸流水,她再怎麼樣也要把那張支票拿到手。
出了房間,王老板的手竟然肆無忌憚的摟住蓓蓓的腰。
「王老板!」蓓蓓掙月兌開來,抗議的說︰「你饒了我吧!我可不像娜娜那麼溫柔體貼。」
「那就該好好學學啊!」王老板仍厚著臉皮把手搭上蓓蓓的肩膀。
到了餐廳後,幸虧餐廳的人多,王老板才不得不收斂他的毛手毛腳。
蓓蓓足足應酬了王老板三個多小時才拿到支票,她趁著銀行打烊的最後一刻把支票存進去,彷佛怕這一大筆血汗錢會讓人搶了似的。從銀行出來後,她想,這段時間的惡夢總該過去了吧!
蓓蓓打電話到攝影棚找凱文,電視台的人說他們到南部出外景,過兩天才回台北,她覺得這是她重生的開始,非得找些人來熱鬧熱鬧不可,于是又打電話給如意。
如意在電話那頭又跳又叫的說︰「哇,好棒喔!我們去海邊嘛!叫阿德開車,買一打啤酒,生一個營火,喔,太好了!」
蓓蓓為了不使自己落單,硬是拉著晨光跟他們一起出游,四個人買妥東西踫面時,天色已昏暗,他們擠過擁塞的下班車潮,來到星光燦爛的海岸線上,狂風呼呼的向他們吹來。
阿德擁著如意問︰「幸福嗎?」
如意卻回他道︰「你這個SPP!」
蓓蓓想起前一次到海邊是跟凱文來的,他在這個地方高聲的對她唱著任賢齊的「依靠」。這是她第二次來這個海邊了,但她卻隱約的覺得凱文跟她的感情已不知不覺的隨風而逝了。
晨光慢慢的踱步到蓓蓓身邊,「你的寫真集,我很仔細的看了。」
「夠爛吧!」蓓蓓自嘲的說。
「其實也不至于,我把其中幾張照片掃進掃描機,然後用電腦做了一點特效,整個格調跟感覺都不一樣了,我想你看過以後一定會喜歡。」
蓓蓓半信半疑的說︰「別哄我了,除非你把我的寫真集全加上衣服。」
「也許喔!」
蓓蓓和晨光並肩在海灘上走了一小段路,蓓蓓認真的問︰「如果你的女朋友像我的處境這樣,你還會繼續跟她交往嗎?」
晨光深深的抽一口氣。如果蓓蓓是他的女朋友,他根本不會讓蓓蓓發生這種事,就算這種事情無可避免的發生了,他也會竭盡所能的不讓任何人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