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犧牲了自己的一條浴巾來包裹這只小狽,她忐忑不安的把小狽抱到晨光面前,「你看顏色比較精準,它是不是白色帶一點點棕色啊?」
小狽渾身濕淥淥的在浴巾里發抖。
晨光撫模了一下小狽的腦袋,「是有一點點不很白的毛在背上。」
蓓蓓忽然松了一口氣,「那就對了!」她趕緊拿吹風機吹乾小狽身上的毛,一邊又望著無精打采的晨光,說︰「你跟孟芹是不是分手啦?」
晨光停了半晌,「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討論這個話題?」
「我知道你很煩,可是煩惱的事只要想清楚就不煩了嘛!想當初莊克勤逃婚,我還不是痛不欲生,可是——」
晨光忍無可忍的打斷她的話,氣道︰「我的情況跟你完全不一樣,這段感情是我主動決定結束的,誰像你這麼後知後覺?上了禮堂才讓新郎落跑了!」
蓓蓓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她不知道關心會使他暴跳如雷,更想不到自己會自取其辱。
晨光怒氣未消,仍劈哩啪啦的指責她︰「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為了十萬塊錢的酬謝金,你抱一只流浪狗回來,我看你根本連這只狗的品種都搞不清楚!」
蓓蓓霍地抱著小狽出去了,其實她哪是貪圖那十萬塊錢的酬謝金,她只是看見這種寵物型的小狽流落街頭便覺得格外不忍,但也許,它就真是那個女人尋找的愛犬啊!
晨光看見蓓蓓忽然沖出門去,悔恨之心油然而生,但她那麼不識相的對他失戀的事情幸災樂禍,難道他還要追她回來,向她道歉不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晨光的眼楮幾乎每隔一分鐘就要注意一下牆上的掛鐘,失戀的情緒被徹底遺忘于蓓蓓奪門而出之後。已經過了兩個鐘頭了,他不能想像蓓蓓抱著那只流浪狗會走到哪里去。
純白的大浴巾和吹風機仍散落在地上,晨光將它們收進浴室,恍惚間听見小狽的叫聲,他豎起耳朵,屋內一片死寂,也許是幻覺吧!其實打從蓓蓓抱著那只狗回來,他似乎沒听過小狽發出任何一次叫聲,它只是睜著烏黑的圓眼楮,傻呼呼的賴在蓓蓓的懷里。
不管怎麼樣,他決定出去找蓓蓓,夜太深了,台灣的治安可不能保證出了幾件破不了案的命案後,守望相助的精神就會發揚光大。
晨光打開門,听到沉重的腳步聲正往上走來,他松了一口氣,故作幽默的說︰
「晚上一個人散步很危險的,除非你帶的是只大狼犬。」
上來的人露出臉了,是致文,他顯然對晨光倚在門口而感到十分詫異。
當然,晨光見了他,松懈的心情陡然又懸上心頭。
致文下半身穿著一件非常時髦的牛仔破褲,但上衣卻有不少讓剪刀剪成橫的或豎的洞,看起來真是怪異不堪。
「怎麼會是你啊?」晨光吶吶的問。
致文面帶尷尬的說︰「蓓蓓在家吧?」
「你先進去等她,我到附近去找找。」
「啊?」什麼意思?听這語氣好像是家里的兒童走失了似的。
「嗯,我的意思是,她大概在樓下,你先進去等一會兒,我去叫她。」晨光急忙的下樓去。
天啊!蓓蓓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生氣就把自己關回房間狠狠睡一大覺呢?天這麼黑了,一個弱女子抱著一只看起來不超過三公斤的小狽離家出走,能走到哪兒去呢?
晨光一拉開樓下的大門,蓓蓓正巧要按鈴。
「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啊?」蓓蓓的手上仍抱著小狽。
晨光見到蓓蓓,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他的嘴角忍不住迸出一個笑來,「要不是你哥在上面等你,我才不打算出來找你呢!」
「我哥八成又跟心瑂吵架了!」蓓蓓和晨光一起上樓。
晨光跟在她身後,發現她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她說她去了那個丟了狗的女人家。「那你干嘛又把狗狗帶回來呢?」
「她的西施狗找到了,而且她說我們撿的這只是馬爾濟斯。」蓓蓓越想越覺得好笑,于是便咯咯的笑個不停。
「十萬塊錢泡湯啦!」晨光揶揄的說。
「可是我總不能再把狗狗丟回巷子吧」蓓蓓求助的眼神望著晨光。
晨光疼惜的看了小狽一眼,「那就給它取蚌名字吧!」
蓓蓓眉開眼笑的說︰「我叫它Money!」
「你想錢想瘋啦?」晨光敲了她腦袋一記。
「沒錢怎麼去左岸喝咖啡呢?」蓓蓓摟著小狽,開心得像個小女孩。
晨光沒想到之前的一句戲言,蓓蓓竟一直牢記在心,可是,她現在有了姜凱文這個明星男朋友,怎麼還可能跟他一起去巴黎呢!但轉念一想,蓓蓓並沒有說一定要跟他到巴黎啊!
他們進了屋子,看見致文板著一張臉坐在椅子里看報紙。
蓓蓓問︰「又跟心瑂吵架啦?」
致文站起身在他們面前轉了一圈,「我所有的衣服全被她剪破了!」
蓓蓓直覺又是為了孟芹,何況晨光的臉色變得十分黯淡,她趕緊將致文拉進自己的房間,以質問的語氣說︰「又是為了那個毒藤女對不對?」
「什麼毒藤女啊?」
「當然是那位孟小姐啦!她攀到誰,誰就是一副死樣子,她不叫毒藤女要叫什麼!」蓓蓓讓Money在房間玩耍。
「跟她沒關系!」致文辯解道︰「心瑂實在是變得太神經質了,就拿今天晚上來說吧!一個朋友打電話給我,聊了一下,她就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拿著剪刀把我所有的衣服全部剪爛。」
蓓蓓睨了他一眼,「你那個朋友一定是女的。」
「這是什麼世界啊!」致文更火了。「我跟她還沒有結婚,我就連跟女的朋友講電話都不行,結了婚還得了,我不如去當和尚算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蓓蓓已經可以想見他們勢必分手了。
「我想先住在你這里。」致文說。
「我跟你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蓓蓓夸張的叫起來。
「欸,我是你哥耶!再說你跟晨光才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我跟他一人一個房間,哪叫共處一室」
蓓蓓和致文居然你一言我一語的抬杠起來。
「唉,我的房間已經夠小了,現在又要擠一個大男人跟一只小狽。」蓓蓓懶洋洋的倒在自己的床上,Money也跟著跳上來蜷縮在她身邊。
「我睡哪兒?」致文環顧四周,居然連想拿來打地鋪的床單都沒有。
「你真的要住我這里啊?」
「我身上一毛錢也沒有,難不成你要我露宿街頭?」致文也擠上蓓蓓的單人床墊。
「你回去嘛!何必弄得這麼僵呢!」
致文沒精打采的用一根手指戳蓓蓓的手臂,「你不怕我回去會發生凶殺案啊?」
「活該,那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蓓蓓一點也不同情他。
致文似乎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你不收容我沒關系,我去找孟芹。」
他一起身就讓蓓蓓拉住。「大哥——」蓓蓓抗議的叫道︰「你這樣叫我以後怎麼面對晨光嘛?」
「他跟孟芹遲早會分手的。」致文毫無愧色。
「如果沒有你在中間窮攪和,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蓓蓓一想起晨光今晚從孟芹家出來的模樣,心里就覺得難受。
「那你又不肯讓我住在這里,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嘛?」致文氣道︰「我簡直連你養的這只狗都不如!」
言正當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時,忽然听到敲門聲,Money俐落的跳到門邊汪汪的叫,蓓蓓拉開門。
情晨光拎了一個睡袋和一套運動服給她,「別吵了,這個給你哥用,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