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這兩天去買幾支空白的錄影帶,下個星期她的戲就要上檔了,雖然她露面的時候不算很多,但這已經算是她的代表作了,她決定把自己出現的集數都錄下來;當然不可能四十集全錄啦!那光買錄影帶就要花掉她不少錢。她想,以後接戲終于可以開口說和當紅小生姜凱文演過對手戲了……
叭——一陣車子喇叭聲傳來。
「蓓蓓!」姜凱文按下車窗在車里叫她。
「嗨!」雨下得極大,蓓蓓的雨傘幾乎要承受不住了,她彎子對著凱文說︰「你也來領錢啊?」
「早領過了,先上車!」凱文說。
蓓蓓七手八腳的收傘、開車門、入座,身上盡是雨水。
凱文掏出手帕遞給她,「先擦擦!」
蓓蓓將雨傘放在腳底下,拿著凱文的手帕揩了揩身上的雨水。
凱文玩笑道︰「回去幫我洗手帕!」
「喔——搞了半天根本是你的陰謀,我還以為你這麼有愛心呢!」蓓蓓一副吃虧上當的模樣。
「小氣。」他一把從蓓蓓手上攫走自己的赭紅色大手帕。
「幫你洗幫你洗,免得待會兒下車你要我付你車錢!」
蓓蓓又伸手要把他的手帕搶過來,凱文嘴里嚷著不用她雞婆了,卻隔著手帕按住蓓蓓的手。她的手心貼著冰涼的黑色皮椅邊緣,手背又感覺到凱文的掌心,透過薄薄的方巾傳遞著溫熱的暖意。
「有沒有在下雨天到海邊散過步?」凱文問。
「我還沒有『病』得那麼厲害!」蓓蓓笑說。
「陪我?」車子正好遇上紅燈,凱文側過臉來,像是在等待蓓蓓的回答。
「好啊!」蓓蓓又看見他在那場相遇夕陽下的外景戲中的迷人眼神了,她劇烈跳動的心迅速讓自己的雙頰著火似的灼熱起來。幾個月前她還是個被人在結婚當天遺棄的女人,現在,外面下著滂沱大雨,她竟坐在許多女子的夢中情人身邊天啊!這種幸運是否會繼續延伸為一種幸福呢?
凱文把車子開往無人的海邊。雨已經小了,但仍然有一陣沒一陣的下著,風比城里大了一倍,他們停車下來,遼闊的沙灘只有他們兩個人。
凱文對著海潮長長的呼嘯了一聲,蓓蓓也用手圈著嘴跟著呼喊起來。
「過癮吧!」凱文忽然大聲的唱起歌來——
我讓你依靠,讓你靠
沒什麼大不了
別再想,想他的好,都忘掉
……詞/小蟲
他把蓓蓓圈在自己的胸膛前面,忽然沉默了起來,一會兒才說︰「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
蓓蓓轉過頭看他。
「我听楊導演說過你的事。」
「什麼事?」蓓蓓武裝起來。
「你本來要結婚,後來……」
蓓蓓掙開他的手臂,覺得自尊受到嚴重的傷害,沒想到不欲人知的創痛居然成了圈內人流傳的笑話。
凱文緊抓住她的手臂說︰「這有什麼關系!楊導演如果不是從徐靂那里知道你的遭遇,你哪會有機會演他的戲呢?」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呢?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啊!我從他逃婚那天開始就不痛不癢的活著,我既沒自殺也沒酗酒,我還興高采烈的去參加他的婚禮呢!」蓓蓓的聲音在風里變得破破碎碎。
凱文忽然低頭狂野的吻住她的唇,蓓蓓恍惚的抗拒著,雨又沙沙的落下來,她終于和凱文緊緊的依偎在風中、纏綿在雨里。
天黑後他們投宿海邊的一家汽車旅館,車子就停靠在房間的樓下,拉上米色的折疊拉門,蓓蓓無言的隨著凱文走上狹窄而鋪著深藍色地毯的樓梯。
凱文開了門後停在門口審視蓓蓓的表情,「你在想什麼?」
「想你多久前來過這種地方?帶的是誰?怕不怕惹上麻煩?」
凱文淡淡的笑了笑,逕自走進房里。
蓓蓓跟了進來,並且還把門的扣環也鎖上。
凱文轉身過來把蓓蓓抵在門上,說︰「我只想洗個澡,把身上的衣服弄乾就回去,你呢?」
「我想拍你的果照去賣!」蓓蓓雖然表面上裝得很鎮定,內心卻起伏得很厲害,剛才纏綿繾綣的情緒延續至今,她完全失去判斷凱文心思的能力。
「我跟你說真的。」
「我跟你說假的。」蓓蓓仍是嘻皮笑臉。
「我是真的。」凱文收歛起笑容。「抬起頭來看我,我的眼楮不會說謊。」
蓓蓓推開他,走向被厚重的窗簾所遮蓋的窗口,她拉開窗簾,屋外像墨一樣的黑,近處有蟲鳴,遠處有飄忽的潮聲。她緩緩的說︰「偶像級的天王都不能交女朋友,但是不代表他們的生活里沒有女人,對吧?」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認為我很濫情對嗎?你認為我只是無聊,路上遇見你就上前搭訕,然後把你騙到海邊,騙進小旅館,騙上床,最後GAMEOVER,拍拍走人」
「也許我們會相愛一個晚上。」
凱文氣道︰「你這麼說不僅污辱我,也是污辱你自己!」
「我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男人玩弄,如果這只是一場愛情游戲,我就抱著游戲的心情陪你玩;你別告訴我你很認真,因為我很容易相信,我會以為你肯為了我而擺月兌身邊所有的女人,我會以為你跟我交往是出于真心真意。」
「我是、我是、我當然是真心真意的愛上你了!」凱文再次把她擁進懷里。「我在上一部戲跟你合作的時候就愛上你了,我千方百計的希望再跟你一起合作,我找制作人、找楊導演,讓我們有演對手戲的機會,就連剛才在傳播公司外面見到你,那也不是巧遇;我問了會計小姐知道你下午要去請款,我特地在樓下等你的,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玩弄過任何一個女孩子,我對感情一直是認認真真的!」
蓓蓓知道凱文確實是演藝圈里少數沒鬧過花邊新聞的男演員。她不是也一直盼望有一天能麻雀變鳳凰嗎?為何面對凱文的剖白,她反而惶惶不安呢?
第5章(2)
暑假過了,公園里玩排輪或提著補習班提袋的中學生明顯的少了許多,孟芹佔住一個秋千,若有所思的望著在她前方玩滑溜梯的孩童;她想起昨天心瑂來辦公室找她的情景,心瑂說她懷孕了,要自己把致文讓給她,否則她將成為扼殺一個新生命的凶手……
「你未婚懷孕想怎麼處理,應該關起門來跟你的男朋友好好商量不是嗎?」孟芹像只刺蝟般的每個字都刺著心瑂的要害,短短的一句話里,要強調未婚懷孕的難堪,強調致文僅是她的男朋友而非丈夫,強調自己跟這件事毫無關系。
「我求你,孟芹!把致文還給我吧!」心瑂聲淚俱下的說︰「我跟他在一起五年了,雙方的父母都認定了……天下的男人這麼多,你為什麼非要致文呢?」
孟芹覺得心瑂的話真像一首歌的歌詞。
「孟芹,你答應我吧!如果致文的爸媽知道我懷孕了,他們也不會允許致文再跟你交往下去啊!」
「如果我不接受你的請求跟威脅呢?你打算怎麼辦?自殺?墮胎?還是當個不婚媽媽?」孟芹盯著她,並將鉛筆咬在嘴里。
孟芹懷疑心瑂懷孕根本只是一種說詞,致文說他跟心瑂已經到了相對無言的地步,既然相對無言,她還有什麼機會替致文生孩子呢?
「孟芹。」晨光拿著麥當勞的提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喔,這麼快就回來了!」孟芹接過晨光遞給她的麥香雞堡。
「我覺得你好像心事重重。」晨光在她旁邊的秋千上坐下來吃漢堡。
「是嗎?」孟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她發現自己和晨光似乎也漸漸相對無言了,以前可以聊工作、聊彼此的處境、心里的想法,可是現在見面的次數太頻繁,工作的進度趕不上兩人踫面的時間,吸收訊息的消化速度也趕不及每天通電話的談話內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