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芹一直望著致文,眼神里甚至有一點懇求的意味,晨光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所以也不出聲說要送孟芹。
致文一邊招計程車,一邊說︰「我送孟芹回去好了!」
車來了,孟芹跟大家揮揮手,一頭鑽進車子里,致文也跟著上車。
車就要開走的那一刻,晨光眼楮的焦距忽然落入孟芹的眼底,他以為她會改變主意,但是她很快又將眼神調開了。
晨光整個人像進了冰窖似的不說、不笑,靜靜看著計程車載著他長久的暗戀,揚塵而去。
心瑂這時打理完店里的事出來,問︰「致文呢?」
「送孟芹回去了。」蓓蓓語帶尷尬。
心瑂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蓓蓓看著心瑂和晨光兩人黯然的神色,心里懊惱得不得了,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被她搞成這個樣子。
心瑂無言的回到店里,而晨光無精打采的往前走,蓓蓓跟在他旁邊,幾乎要用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速度。
「欸,我也是一番好意……你不要一直板著一張死人臉給我看好不好?」
晨光忽然停下腳步。「我的車到了!」
蓓蓓沉默的上了他的機車,他以平緩的速度騎回家,只是一句話也沒說。
第4章(1)
深沉的暗夜,正當熟睡之際,客廳的電話催命似的響起來,晨光看了一下擺在床頭櫃上的螢光鬧鐘。「兩點半,搞什麼嘛!」他拿被子蒙住頭,不打算理它。
可是,電話尖銳而急促的叫著,在黑夜里听起來格外猙獰。
晨光終于忍不住的走到客廳來。
蓓蓓已出來了,她正拿起電話︰「喂?」
電話里傳出心瑂哽咽的聲音︰「跟你哥說,他再不回我電話,我就死給他看!」
蓓蓓抓著電話對晨光叫道︰「心瑂要自殺,怎麼辦?」
蓓蓓一掛下電話,晨光立刻說︰「換衣服,我們過去一趟!」
兩人十萬火急的進房間換下睡衣。晨光已到樓下發動機車,半天還不見蓓蓓的蹤影,他著急的按對講機電鈴催她。
半晌,才听見蓓蓓劈哩啪啦的趿著鞋跑下來。
「你在上面蘑菇什麼,這麼慢!」
「他們有一副備用的鑰匙放在我這里,我得找到鑰匙嘛,待會兒萬一心瑂『那個了』,我們才進得去啊!」
蓓蓓和晨光跳上機車,以最快的速度一路飆到致文和心瑂同居的小套房,晨光一邊按鈴,蓓蓓一邊叫︰「心瑂,開門!」
晨光用力嗅了一下,「蓓蓓,你聞到什麼味道沒有?」
蓓蓓也吸了一口氣,「硫酸?硫磺?啊,瓦斯漏氣!」
晨光搶過她手上的鑰匙,很快的打開門沖進屋里。
瓦斯的臭氣彌漫屋子的每一個角落,他們在慌亂中打開每一扇窗戶,晨光到廚房關閉瓦斯爐的開關,只見心瑂抱著一只大紅色的抱枕蜷縮在廚房的一個角落,無線電話正擺在她的腳邊。
蓓蓓蹲探她的鼻息,心瑂忽然睜開眼楮,氣若游絲的問︰「你哥呢?」
蓓蓓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誰知道那個喜新厭舊的臭男人正在做什麼好事!
晨光很快的抱起心瑂,「先去醫院!」
他們在附近的一家綜合醫院掛急診,急診室里有一個正在吊點滴的老先生,心瑂被安排在隔壁的一個床位上。
年輕的實習醫生問他們︰「什麼情況?」
蓓蓓怪道︰「應該是你告訴我什麼情況才對啊!」
「你當我是算命的啊?」醫生十分不耐煩,兩手交叉的抱在胸前。
晨光馬上說︰「她家里的瓦斯漏氣,可能瓦斯中毒……」
蓓蓓心想好險,如果讓她來說,她一定直接說心瑂開瓦斯自殺了。
醫生讓他們先到外面去等。
在走廊上,晨光的表情變得很沉重,蓓蓓打了好幾次電話致文仍然沒回家,其實他們心里有數,致文今晚一定是留在孟芹那兒過夜。
「你有孟芹家的電話吧?」蓓蓓推了晨光一下。
「做什麼?」晨光問。
「找我哥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致文在哪兒,他居然還在逃避現實!
「你這樣做很殘忍你知道嗎?」晨光的情緒忽然崩潰了。「你一定要心瑂看見這麼殘酷的事實,還是一定要我面對這麼不堪的狀況?你就不能讓我們留一點希望嗎?」
蓓蓓從來沒見過他發脾氣,一時呆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晨光忽然往外走。
蓓蓓急道︰「你要回去啦?」
「去買罐咖啡!」晨光到走廊入口處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冰咖啡。
他們在醫院折騰到天亮才送心瑂回家。
蓓蓓和晨光各佔據一張沙發睡覺,直到中午致文仍然沒回來。
蓓蓓看看牆上的掛鐘。「我要去電視台了。你留在這里等心瑂醒來好不好?」
「嗯!」晨光一臉沒主意的模樣。真是滑稽,他的戀人讓別的男人陪著,自己卻要守著這個遭受情變的女人。
蓓蓓走後不久,心瑂也醒了。她發現晨光坐在客廳里,羞赧的笑了笑,「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忽然覺得活著很累……」
「現在好點了嗎?」晨光無法知道她的悲傷是不是減輕了,但經歷一場生死之旅,對生命總該有些了悟吧!
心瑂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我們算是同病相憐耶!」
晨光尷尬的笑了笑,「其實我很隨緣的,我知道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我不會強求。」
心瑂哀怨的說︰「可是我跟致文本來很穩定的,如果不是孟芹的介入,我們今年也許會結婚。」
晨光听了這話卻忍不住要替孟芹辯駁︰「這不能全怪孟芹,致文是要負很大責任的,我相信孟芹絕不是一個強行掠奪的女孩子。」
「但是她一開始就知道我跟致文的關系。」心瑂的語氣仍舊充滿了痛苦,「你為什麼容許他們這樣做呢?」
晨光被問得啞口無言,事實上,他跟孟芹根本不曾正式的、認真的、像情人般的交往,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孟芹的任何行為呢?
致文終于回來了。
他開門進來看見晨光和心瑂坐在客廳里,詫異的說︰「咦,好奇怪!晨光怎麼知道我這里?」
「我和蓓蓓怕心瑂發生意外,昨晚就過來了。」晨光起身說︰「既然你回來,我也該回去了。」
致文還搞不清楚狀況,但看見心瑂陰沉的臉色,心想昨夜未歸,心瑂準是四處哭鬧去了。
致文送晨光到門口,晨光雖然很想知道他昨晚是不是跟孟芹在一起,但終究還是忍住不問了,只是說︰「我想你該重新叫一桶瓦斯。」
「瓦斯?」致文本來有些疑惑,但轉念一想到原來是心瑂開瓦斯自殺,難怪昨晚蓓蓓和晨光會過來。「天啊!苞朋友去打個保齡球都會發生這種事情,我真是招誰惹誰了!」
「你跟朋友去打保齡球?」晨光心里的陰霾驀地一掃而空。
言就算致文和孟芹還存在著曖昧的感情因子,但他似乎還不到絕望的時刻。
情蓓蓓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個小時到達南港的中視攝影棚。
小這個地方真是荒蕪,太陽熱辣辣的曬下來,沒有一幢夠高的大廈可以遮蔽熾熱的陽光,馬路兩旁盡是些汽車修理廠,想四處走走逛逛都沒辦法。
說蓓蓓換了通行證到樓下的咖啡廳等候著。
獨咖啡送來後,蓓蓓看見劉雪華帶著一只穿紅色短袖上衣的紅毛猩猩走過來,她選在蓓蓓隔壁的一張桌子坐下,她點了咖啡。猩猩乖乖的坐在旁邊陪她,手里拿著不知道是饅頭或面包之類的東西,津津有味的吃著。
家蓓蓓無聊的東張西望,順著旋轉樓梯往上看,又看見穿著灰色POLO衫的蘇永康在樓梯口等人,他也跟她一樣有點傻愣愣的東張西望,停了一會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