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知道今天的女主角尚未到場,他因此特地為宇樓彈唱一首周華健的「讓我歡喜讓我憂」。
接下來大家輪番上場唱歌。鄭中基的「別愛我」被小柯唱得零零落落,許如芸的「如果雲知道」被美美唱得荒腔走板,至于蔡振南的「空笑夢」更是被宇樓唱得嚇跑一桌客人,陶斯笑得幾乎要從鋼琴椅子上跌下來。
唐語晴在這時翩翩到來。
陶斯和楊宇樓幾乎是同時從椅子上站起來。
美美大聲埋怨︰「大小姐,現在幾點了你知道嗎?你要是再不來導演今天大概不打算切蛋糕了。」
「不好意思,來晚了,剛才跟電視台的節目部經理開會。」語晴立刻被圍住。
大家七嘴八舌的問︰「我們的案子是不是又有問題啊?」
「他究竟要不要讓我們做嘛」
「他會不會刪減我們的經費?」
「明天到公司再說好嗎?我很餓耶!」語晴一臉無奈。
宇樓笑道︰「語晴還吃得下東西,表示剛才在電視台里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安啦!」
吧台小妹過來點餐,語晴望了鋼琴一眼,陶斯已不在座位上。
「唐小姐吃什麼?」小妹問。
「黑胡椒牛肉飯。」語晴說。
美美提出疑問︰「你吃飽飯還吃得下導演的生日蛋糕嗎?」
「那就現在切蛋糕!」語晴看著宇樓。
「喔,現在切蛋糕。」宇樓說。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三十歲的蠟燭插上蛋糕,有人朝鋼琴那里叫道︰「老師,幫我們彈生日快樂歌。」
陶斯不知何時又坐在鋼琴前了。他遠遠的望著這一群高高興興過生日的男男女女,對于語晴竟會在這群人中而感到迷惘、悵然……
當然,今天他該衷心的祝福宇樓,祝他生日快樂。但是,情場如意……
楊宇樓拿了蛋糕過來︰「我的眼光怎麼樣?」
「非常好!」陶斯笑說。
唐語晴亦走了過來︰「我要唱歌。」
「你可以自己彈。」陶斯說。
「你會彈琴?」宇樓有些訝異。
「唐語晴第一次來我店里就打算篡位,還好我是老板。」陶斯笑著瞅了語晴一眼。
「那天我喝醉了。」語晴大方的和兩個人閑聊。
宇樓卻急著看看語晴的才藝。
語晴彈了一首「新不了情」,歌聲低沉感傷,似乎不太適合今天這種喧嘩熱鬧的場面。
當眾人提議該回家時,陶斯又消失了,語晴沒有開車,宇樓說︰「我送你,順便告訴我,你們剛才開會談些什麼!」
「上次送的案子又推翻了。」語晴悶悶的說。
宇樓的神情很失望︰「怎麼會這樣呢?」
「你有別家公司的戲在接觸嗎?」
「汪安安這幾天在跟我談一個戲,但是她不打算用我的班底。」
「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跟小柯和美美說,他們倆昨天才跟我叫窮呢!」語晴揉揉太陽穴,一整天的會議下來,有些疲倦。
「其實不用替他們擔心,他們自己會有出路的。」宇樓听出她自責的意思。
「耽誤你快一個月了,真的很抱歉。」
「今天是我生日,我們不應該談公事的……」
「Sorry!」語晴笑道︰「HappyBirthday!」
楊宇樓提議上陽明山看燈火︰「今天天氣不錯,我好久沒看夜景了。」
「那就走吧!」語晴說。
宇樓開心極了,這大概是他有記憶以來過得最快樂的一次生日,一個晚上心情起起落落,他終于又品嘗到愛情游戲中的不確定性給人帶來的期盼和渴望。
相對于楊宇樓的喜悅,今天的于媜就充滿失望與落寞。雖然她知道宇樓今晚約了朋友慶生,但她還是為宇樓買了一個小蛋糕。
楊太太早在看完八點檔連續劇就回房休息,只留于媜在客廳苦等,直到十一點多終于忍不住打電話給李雅玫訴苦︰
「我心情不好。」
「你又那根筋不對了?我都睡一覺了。」
「……」于媜想哭,忽然說不出話來。
「又是為了你那個楊大哥啊?」李雅玫耐著性子問︰「他對你做了什麼事?」
「他才不會對我做什麼呢!我猜他現在一定跟唐語晴一起過生日。」
「他有B.B.Call或是大哥大吧?」
「有啊!」
「call他!」李雅玫說。
「那多煞風景……」于媜可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而且我call他之後,你叫我說什麼?」
「隨便找話說嘛!要不然你就裝傻,說是要call別人的,不知道怎麼會call成他的號碼!」李雅玫把平時的絕活都供出來。
于媜覺得這種方式有點卑劣。倆人電話還未說完,楊宇樓已吹著口哨開門進來。
于媜匆匆把電話掛上。
「還沒睡啊?」宇樓一面解領帶,一面和她打招呼。
「冰箱有個小蛋糕,還有豬腳面線。」于媜望著他,看得出他今天很開心。
宇樓打了一個飽嗝︰「我不行了,我今天吃了一大堆東西,謝啦!我真的吃不下了。」
「喔,」于媜語氣落寞的說︰「生日快樂!」
「謝謝。」宇樓在她旁邊坐下來︰「你電話不用了吧?」
于媜點點頭︰「你要用?」
「是啊!」宇樓抓起听筒︰「晚安。」
于媜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晚安。」
宇樓撥了電話給陶斯,電話響了許久,若不是今天心情愉快,他恐怕也沒耐心等。
「喂,」陶斯終于接了電話。
「我是宇樓,」宇樓听到電話那頭有女人的聲音︰「Sorry,原來你在忙,不急,我明天打電話給你。」
「喂、喂,什麼事?」
「你女朋友在那兒啊?」宇樓玩笑道︰「你也太保密了吧?」
「是隔壁鄰居,沒瓦斯洗澡,過來借浴室。晚上玩得開心嗎?」
「我約她去陽明山看燈火。」
「現在還不到十二點耶!」陶斯的語氣有點揶揄。
「哎,我打電話過來不是要跟你說這個,我是想告訴你,我本來想跟你借場地的事,取消了,因為語晴公司送的案子又被否決了。」
「你有什麼打算?」陶斯問。
「可能會去大陸導一個戲吧!」宇樓又听見陶斯那兒的門鈴響。「你真忙,改天再跟你聊啦!」
陶斯掛下電話去開門,他做夢也想不到,門外竟是唐語晴。
「嚇你一跳吧?」語晴俏皮的說。
陶斯幾乎忘了該如何反應︰「怎麼會是你」
「不曉得為什麼,就是想過來找你說說話!」
語晴看得出宇樓今晚的意圖,雖然他對她的剖白含蓄到她可以佯裝不知,但是在PianoBar里,她感覺到陶斯異樣的神色。
「可是宇樓……」陶斯的心里頓時涌起一股背叛的情緒。
正當語晴開口要解釋,陶斯的屋里卻走出一個穿著浴袍的年輕女子,那女子看見語晴,顯然有點尷尬,立刻又退回客廳。
語晴頓時像掉進冰窖一般心寒,到此刻她才肯定,在陶斯的面前,她只是個一廂情願的無聊女子。
「對不起,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她急急的轉身離去,按了電梯鈕,卻連等電梯的時間都覺得尷尬,陶斯攔在她面前︰「我沒有楊宇樓那麼單純,但也沒有你想像的濫情。」
「……」語晴等著他再做解釋或者挽留她。
「宇樓是個好男人。」陶斯低沉的說。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考慮。」語晴沖進電梯里,心中滿是羞愧與憤怒,她真恨自己的一時沖動,無緣無故大老遠的跑來自取其辱。
一回到家中,語晴立刻打開電視、翻開報紙,她要讓自己的眼楮和腦袋都被其他事物所填滿,今晚在陶斯家的記憶,將是她畢生難忘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