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天氣的昏暗里,離她不遠之處,一群人靜靜地從橡木林中走出,拿起弓準備放箭,更多持刀的人陸續走出,他們跑過她身旁加入蓋文和弗巨。
一個手持長劍的男人轉頭向她舉手行禮,她用力眨眨眼,嘴巴因驚訝而張大。
她的表哥羅勃對她一笑後也加入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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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蓋文上氣不接下氣地向突然出現身邊的男人道謝,更多男人加入混戰,他沒問也沒懷疑,對這些人的救援只有感激。
他熟練地揮刀擊中一個人時,轉身幫助其他半途加入的同伴,在這些陌生人的協助下,他們現在的人數超過了英格蘭士兵。
在英格蘭士兵撤退的同時,蓋文看向四周——五十或是六十個人正一步步逼近那些士兵,很顯然地全是蘇格蘭人。
他們都象站在他身旁的領袖一般衣衫破舊,長胡長發,他們的盔甲殘破老舊,幾個高大的高地人神情凶猛地昂然聳立。
身旁男人沉靜看著他,蓋文也回視。
他緩緩轉身,克莉一臉駭然地慘白,約翰和弗巨站在她身後,身旁的武士揮動長劍,蓋文再次轉身,動作怪異而緩慢,「布羅勃?」
男人點頭,灰眸嚴肅凝望著他,「傅蓋文,我們很久以前在愛德華皇宮里見過面,我知道你的名聲。」
「就如同我知道你一樣。」
「我很高興來幫助我表妹和她的丈夫,當然我更希望你能站在我這邊,而不是揮劍相向,你這樣子看來就象上帝派來的天使。」
扒文一笑,「這些男人威脅我妻子,我只能如此。」在流竄的戰斗血液里,他的肌肉顫抖,呼吸沉重,心跳顛狂,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會象真的,倒象個細節清晰的惡夢。
他看著這個職責所在應該逮捕的男人,然後伸出他的手,「如果你要任何幫助,陛下……」
「我會通知你,」羅勃微笑地握住他的手,伸手向克莉道別,然後轉身向他的人發號施令,然後在大雨和移動中布羅勃失去蹤影。
扒文把濕發撥向耳後,看向四周,他的怒氣逐漸上升,他不認識他們,可是任何死人都一樣,其他受傷的人正忙著撤退。
克莉走向他,他抻出手,她亦伸手環住他的腰,他的下巴靠在她發上,抬起頭看著弗巨和約翰正壓低帽檐遮雨。
「我們肯定會收到海奧利的消息。」
「他們認出我們了嗎?」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只代表我和海奧利之間又多了一筆帳要算,沒有人能傷了我的妻子還活著。」
克莉抬頭看著他,「可是我們還活著,我們都沒有受傷,他們也走了,不要再提報復的話,我只想回家。」
「克莉。」蓋文說,「你怎麼沒有和朵咪他們一起回堡里?」
「我們耽擱了一下。」弗巨很快說。
「怎麼說?」
「我在蘇格蘭教堂里為你妻子祈福。」弗巨答,克莉點頭。
「你先為她祈福,然後來這里象個戰士一樣砍殺敵人?」
「蓋文。」約翰開口,低沉的聲音引起蓋文的警覺,「這里有狼。」他們凝神聆听,兩耳里依稀听到哭嚎。
「我們馬上回去,」蓋文命令,幫著克莉坐上英格蘭人留下的戰馬,自己躍上另一匹馬吩咐著約翰和弗巨明天找人來處理尸體運回羅登堡。
「蓋文,那些幫助我們的人……」
「我知道他是誰,克莉。」他低語,「我很清楚,現在讓我們回家去。」他策馬奔馳雨中。
家,如此簡單的一個字象神聖的贊美詩充滿她的心靈,金格堡真的是他的家了,他會為了這個家對抗所有想對它不利的人。
扒文看著和他並騎的克莉,伸出手緊捏她冰冷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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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克莉固執地說。
「你需要的。」蓋文說,「月兌掉衣服進去。」
她看著在帳篷里的浴盆,那一片黑暗只為她帶來可憎的恐怖,她想起今天被武士圍住的場景,更想起了鐵籠,幾個星期來原已離她遠去的慘痛記憶此刻又全部浮現。
「我不要。」她掙扎,「我累了。」
扒文嘆息,「我們都累了,夫人,累得半死,可是從回來你就一直咳嗽,很明顯的,你需要蒸氣浴。」
她搖頭,既覺得自己愚蠢,卻又無法驅走恐慌,「我不要,這里太小了。」
他困惑地問,「什麼?」
「象個籠子。」
「再沒有人能把你關進籠里,克莉。」
「海奧利派出他的人……」
「他們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你以為我會允許嗎?」他走向她,「過來,夫人,」他的聲音全是溫和,「我會和你一起洗,如果你願意的話。」他的語氣中有一絲戲謔。
她一笑,對自己的愚蠢微微發窘,「那就變得很擠了。」她紅著臉說,覺得自己傻得象個怕黑夜的孩子,「你一定覺得我很傻,你什麼都不怕……否則你就不會象今天這樣豁出去拼斗。」
「每個人都有畏懼的弱點,夫人。」
「你怕的是什麼?」
「失去你,現在進浴盆里。」
克莉長嘆了一口氣,「呃,好吧。」她喃喃念著,把袍子月兌掉扔到地上,「我不想讓你覺得我膽小。」
「我從沒這麼想。」
「我不需要蒸氣浴。」她邊念著邊把內衣月兌掉,她可以感覺到他熾熱的眼神。
「或許我終究會和你一起洗。」他的聲音低沉,走向前把她帶進懷里。
她驚喘,雙手環上他脖頸,赤果的胸撩擦著他的,她稍稍把他推開,「噢,你身上長衫又是泥又是水的。」
「那我把它月兌掉。」于是他把她放進浴盆里,下沉的身子溢起溫暖的水花,直到她的肩沒入溫暖的水里,她看向頭頂上的帳篷,逸出釋然的嘆息,那里只有溫暖,沒有威脅。
扒文月兌下長衫,長靴和長褲,把它們搬向一旁,當他打開帳篷走進浴室,她看到他身上結實的線條,糾結的肌肉在昏暗的光線下聳動,他的存在是種愉快而無害的擁擠。
她卷起雙腿,這個大浴盆足以容下兩人,厚厚的毛巾在浴盆邊,滿溢的熱水浸濕毛巾,濕潤的質料撫著她背部的肌膚。
她看著蓋文,膝蓋靠著他的腿,腳放在臀邊,他雙手棲放在盆緣上,頭往後仰深深嘆息,滿足的聲音輕拂她全身。
繚繞的蒸氣充斥在黑暗里,草玫瑰花瓣的擄掠她的心神,在蒸氣中克莉覺得自己逐漸平靜,迷失在輕拍的水聲和蓋文滿足的呼吸里。
她知道在激戰後他需要休息,所以不發一言地伴著他,他今天用惡魔的力氣對抗英格蘭武士,他的眼里看到毀滅,在他的行動上卻是勇氣,他冒著生命危險救她,她受寵若驚。
哎巨和布羅勃在她肩上放下她不願承擔的重擔,輕撫他結實的手臂,感覺他深藏的力量和疲憊,或許現在不是好時機,可是她想對他坦白,對她丈夫的忠心日益加深,可是他是英格蘭人的事實仍嚇著她,知道他會做何反應,可是她必須嘗試。
他仰著頭閉著眼,「嗯?」
「今天你救了我一命,謝謝。」
「是布羅勃救了我們。」
「我們欠他一個,而且我……」
「噓,我們說過的,在這個臥房里沒有國王也沒有現實。」
「可是蓋文,我要告訴你……」
「稍後,」他的手往下滑至她的大腿,大拇指輕輕畫圓,「我同意我們欠你表哥的一份情,我希望能找到回報他的方法,可是今晚,我不希望和你談論或去思考曾發生了什麼事。」
「稍後再談。」
「稍後,多呼吸點蒸氣對你有益。」
「我已經不咳了。」她欣喜于他對她的關心,高興能放下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念頭,她的腿在他的手下軟化,愉快地嘆息。